“你准备怎么去救他们?”,周元听到我说的话,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我被问得一愣,救他们只是我脑海中的执念,就像弄清楚老爹的身世,我自己缺失的记忆一样,都是我脑海中的执念,可是要如何去救他们我却毫无头绪。“怎么?脑袋一片空白?”,周元见我沉默,意料之中地挑挑眉,“华笑语,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只不过一直没见到你的真人。”...
“你准备怎么去救他们?”,周元听到我说的话,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
我被问得一愣,救他们只是我脑海中的执念,就像弄清楚老爹的身世,我自己缺失的记忆一样,都是我脑海中的执念,可是要如何去救他们我却毫无头绪。
“怎么?脑袋一片空白?”,周元见我沉默,意料之中地挑挑眉,“华笑语,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只不过一直没见到你的真人。”
“什么?”,我迷茫地望着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很早是多早?
“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他边说边转身又继续往前走,灵活轻巧地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快速穿梭前进。
“察觉到什么?”,我一头雾水,双脚却是十分诚实地快步跟上他,伸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不敢松手。
他被我拽得一个趔趄,带着些怒意低声喊道,“华笑语!松手!”
我缩了缩脑袋,但还是没有放手。开什么玩笑,就我这夜盲症,在这地下室和盲人没什么区别,不抱紧他这根救命稻草,我就别想重见天日回到地上去了。
“我要察觉到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周元被我拽得步伐有些凌乱,他不耐烦地将我一把提溜起来放到前面的一块台阶上,生气地问道,“快一年的时间,你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但你好好想想有哪一件事情是你自己计划的?”
“什么?”,我被周元突如其来的上纲上线问懵了,他的话里有好几个疑点,但望着他紧锁的眉头,我没敢开口。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都知道这些事情?”,他叹了口气,“因为你的人生,在来到黎七区之前都是被安排好的啊。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没人想到你突然病变了,打乱了所有计划,”
说到这,他的眉间又稍有平缓,“你虽然不是华师兄的亲女儿,但骨子里的倔强和执拗倒是和他一模一样。你知道吗,师父他老人家”,他在提及季洧川时眉眼间染上了笑意,“师父总和我说,华师兄虽不是他的亲儿子,但是执拗,倔强,重情重义的性子与他一般无二,是他最疼爱的徒弟。”
“你也一样,华笑语。”,他顿了顿,拍拍我的脑袋,“尽管你之前过得每一天都是被安排好的康庄大道,但发生病变后,你的种种抉择和决心才是促使你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我可以带你去二区,但我的目标不是蒋磊和邱全仁。所以到了二区以后,一切只有靠你自己了。”
我垂眸思索着周元的话,半晌,抬起头望着他,“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季洧川的那个儿子,最后找到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周元 反问道。
“我这人不爱欠人情,你今天帮我,我也帮你。他儿子要是没找到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忙一起找。”
周元听完我的话,他俯下身深深地望着我,眼中的神情晦涩难懂。他望着我良久,忽然笑了,自顾自地说道,“也对,说不定你还真的能找到活着的他。”
“其实很好找,师父说他的儿子左侧腰有一块褐色胎记,远看起来像是一座残缺的山。”
我俩达成共识后,便开始动身。
我跟着周元,在地下通道里晕头转向地走了好久。刚开始我还略有动力地记着方向,到后来已经是单纯麻木地跟着周元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走到了一扇铁栅栏前,栅栏上挂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双生锁。
我望着这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锁是人人都会吗?怎么我到哪都能看到它?”
“这是师父的拿手绝活。人人都道季洧川断案侦探水平一流,却无人知道师父最拿手的其实是这些机关设计,他尤爱阴阳双生的理念。”,周元一边回答我,一边拿起锁,将手电筒照向锁的另一端。
我望着他与我所知截然相反的动作,心知这便是暗锁的解法了,于是便也凑近看着他手中的动作。
只见周元的食指在光滑平整锁面上细细摸索着,然后对着某处往下一按,自下而上升出和明锁一模一样的六根锁柱和七个锁孔。
紧接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对着自己的食指狠狠割了一刀,鲜血顿时大颗大颗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你在干嘛啊?!”,我惊呼道,他这一刀割得极深,手指不包扎个几天是好不了的。
周元并未接话,而是将流血的食指对准锁尾的中心锁洞,让鲜血流了进去。奇怪的是,血液流进锁洞后便不见了踪迹,反倒是围着一圈的那七个锁孔隐隐染上红色。不知灌了多久的鲜血,周元的嘴唇都有些发白。直到从锁芯中传来一声极细的咔嚓声。
咔嚓声响过后,周元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收回了受伤的手指。只见双生锁尾部的最下面的两个锁孔竟然硬生生被重叠成了一个锁孔,与此同时,其他原本紧靠在一起的锁孔依次被拉开了距离,恰好与外圈六个锁柱一一相对。
“咔嚓。”,锁开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都没留意到周元何时已经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我看了看打开的锁,又看了看周元,“为什么不用水灌?”
“血浓于水。”,周元靠着微微喘气,“这个锁芯与七个孔其实中间连着无数的细小气孔。锁芯中心有承重机关,只有用血液灌满所有的气孔,才能到达那个重量打开机关。而新鲜的血液粘度大,黏性强,可以将气孔快速黏住。当所有的气孔被黏住后,环环相扣,便会将这两个锁孔拉扯到重合。”
说罢,他拿出包中的一瓶装着透明液体的喷壶,对着双生锁喷洗。
“双...双氧水?”,我艰难地问道。
周元点点头,赞赏地望着我,“不愧是高材生,挺有文化。”,说罢,他将洗得干干净净的锁又重新挂回了铁栅栏上,“走吧,正事要紧。”
直到走出地下室,我还是在震撼当中。难怪老爹不愿让我知道这暗锁的解法,他肯定是不愿我受这么重的伤的。
想到这,我又垂头望了望周元食指上的创口贴,忽然,我想到了那天在家里,匆匆瞥见的华姨食指上的创口贴,那个卷着边缘看起来包扎了有几天样子的创口贴。
华姨......我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难道,根本不是蒋磊开的锁,而是华姨?
不过,不管如何,华姨明显认识程匿,而程匿又是邱全仁的儿子,蒋磊又是邱全仁的狗腿。他们无论哪一个开了锁拿走了老爹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是坏与更坏的区别罢了。
“过来。”,周元忽然一把扯过还在沉思的我,将我拉进路旁的草丛里蹲下。此时我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地面上,走到了二街的地盘。
我打起精神观察着四周。
不像三街满处都是小道小巷的热闹悠闲,在这里扑面而来的便是阶级严格划分的压迫感。
仅仅我站在的这个角度放眼望去,全都是三步一个监控探头的沥青公路,路边皆是独栋的花园别墅以及金碧辉煌的高级商城。路上车来车往皆是豪车,路边倒是很少有人走路。偶尔经过一两个遛狗的人,也都身着不菲,连带着狗都是珠光宝气的装扮。
我暗自咋舌,难怪说二街的清洁工都比三街八成的人有钱。
我望着路上密密麻麻的监控有些头皮发麻,“周元,我们不会还没走进去就会被捉住吧?”
周元却问了我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说,“你手机还有电吗?”
我愣了愣,他不提我都忘了裤袋里还有肖宇给我的手机。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心里嘀咕着,掏出来手机一看,显示屏上赫然一个百分之一的感叹号警告。
“还好,来得及。”,周元看到电量后,松了口气,“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草丛的另一边蹿了出去,一身黑衣的他弓起背,借助路边建筑物的和此时已经缓缓昏暗的天空,完美与街道融为一体。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飞速计算监控的死角,灵巧矫健地跳跃消失在街区尽头,甚至忘了问他我怎么办。
所以,我怎么办?周元不会以为我会打架吧?
忽然,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离我很近的路口,车窗摇了下来。我定眼一看,松了一口气。
是程三!
我赶忙猫着身子警惕地过去,趁着离我最近的监控背着我的时候,迅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刚坐上车便张望着,有些犹豫地问道,“肖宇没和你一起来吗?”
“没有,少爷现在还来不了。”,程三边说边递给我一副墨镜,示意我带上,“他让我来带您进二街。您的下半脸很像您母亲,所以带上墨镜不会引起监控识别警报。”
闻言,我迅速带上墨镜,“没想到我妈也来过二街。哦对了,他怎么知道我要来二街?”
“少爷说他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程三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传达着不着边际的话,说罢她又补充道,“华小姐,我只能给您制造一个机会,我没有权限进入邱宅。”
“什么机会?”
“每年邱宅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舞会,名为‘重生’。舞会上会有十二个重生女,您是第十二个。”,程三边说边将车开至一个偏僻到没有监控的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到了,我们下车吧。”
“可是他们都见过我啊,难道不会认出来吗?”,我疑惑地跟着她下了车,走进了别墅。
“您这样去,当然会认出来。”,程三将我按在一个梳妆台前,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盒工具箱,“但是,我可以让您换个模样。”
“哇,程三,你居然会那种换头的化妆技术!”,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华小姐,这是我们的必备技能。”
“那这种技能你也是排行第三吗?”
“不是,我排行第二,只有一个人比我厉害。”
“谁呀?哪天让我见识见识第一的厉害嘛。”
“您不会见识到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第一的那人去世了?”
“......”,程三一阵沉默,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在我脸上捣鼓。
后来,程三站在我身后慢慢吐出了两个字。
她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