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被夫人宠过了,沈娘子赎罪。”刘嬷嬷这样说了一句。其余人都从这话中听出了讨好之色,脸色也俱是变了变。温恒行阴着脸,“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母亲居然把令牌给了你?”
温婉心尖叫着,伸手便要上前夺那令牌。
忍冬将沈嘉懿护到身后,温婉心一时无奈,便转身朝屋内冲去。
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喊着,“母亲,您怎么能把令牌给她。”
刘嬷嬷及时将温婉心拦在了门外,厉声说道,“小姐,夫人说自己要休息了,谁都不见。”
“你个狗奴才,也敢拦我了。”
温婉心被气的人都有些站不稳,朝屋内大喊着,“母亲,您实在太偏心了。”
屋内人迟迟没有动静,温婉心眼泪直流,转身推了沈嘉懿一把,气冲冲的跑出了院子。
“大小姐被夫人宠过了,沈娘子赎罪。”
刘嬷嬷这样说了一句。
其余人都从这话中听出了讨好之色,脸色也俱是变了变。
温恒行阴着脸,“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沈嘉懿歪了歪头,似是有些不解,“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母亲将令牌给了我,并让我管家。这就是解释。”
“不可能,姨母怎么会让你管家。”
何玉娘失控说出来自己的心声。
“玉娘的身子看来是养好了,话里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沈嘉懿没理会她的质问,继续说道,“你既是母亲的侄女,日后也是要进家里为妾室的,不如现在就去屋里伺候母亲侍疾,以表孝心。”
何玉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皲裂,可最后还是扯起了那明媚的笑脸来,柔柔弱弱的开口说道。
“我自然是想为姨母侍疾的。可我最近总是梦魇说胡话,有时还会因想到孩子不自觉流泪。这样为姨母侍疾,我总担心会吓到姑母。”
她不想侍疾,于是便万般推辞,又暗戳戳向温恒行投了个楚楚可怜的目光。
温恒行果然一下子就心软了,将何玉娘搂在怀里,斩钉截铁道。
“玉娘不能去侍疾。”
“玉娘刚从失去孩子的痛楚中走出来,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此时侍疾,像什么样子?你既然提出侍疾,不如自己以身作则。不要牵连上玉娘。”
温恒行极力维护着怀中的女人,浑然不顾屋里其余人都对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就连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的刘嬷嬷都有些看不过眼去了,小声提醒说道。
“光天化日之下,少爷和何姑娘还是要注意些分寸。”
何玉娘的脸顿时间刷的就变红了,不过却不是羞耻的脸红,而是娇羞暧昧的脸红。
她欲拒还迎的推了推温恒行的胸口,却被温恒行抱的更紧了。
“没什么好注意的,玉娘日后会成为我的女人,我自是要护着玉娘。”
可何玉娘终究是个妾,您的正妻就站在您面前呢。
刘嬷嬷心中腹诽,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侍疾一事夫人自有安排,就不必沈娘子与何姑娘争论了。”
沈嘉懿闻言便点了点头,心知王夫人是个偏心眼偏到没边的,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便回了听雨轩。
府中已经传出了沈嘉懿掌家的消息,一时间,听雨轩来往的仆从不绝,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朝听雨轩涌了过来。
“郡主,二房的夏夫人求见,还带来了李嬷嬷。”
“请她进来吧。”
沈嘉懿颔首,她知道李嬷嬷,夏夫人身边的老人,也是府里极为难缠的老奴之一。
果不其然,两人一进院子,李嬷嬷便吊起了嗓子开始喊起来,那声音如同惊雷般震天响,就连在屋内坐着的沈嘉懿都听得一清二楚。
“哎呦喂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呀,眼看着恒行的媳妇都能管家了。夫人,沈娘子年纪小,做事恐都有些不稳妥的地方,咱们可得多帮衬着些。”
李嬷嬷扶着满脸笑意的夏夫人进了屋,一见沈嘉懿便又笑着迎上前行礼。
“给沈娘子请安。我们夫人一得知沈娘子管家,便马上赶过来帮忙了。”
夏夫人点头来到上位,便一脸施恩模样的倨傲坐着。
忍冬看了沈嘉懿一眼,沈嘉懿便给她示了个眼神让她下去,随后自己坐在位置上与夏夫人周旋起来。
“夏夫人来是来帮我的?”
忍冬将书房里写好的一堆纸张拿了过来。
“光一下午,大大小小报上来的事就有这些。夏夫人来了,可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快,帮我想想法子怎么处理。”
夏夫人接过那一沓纸扫了一眼,只见上面都是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要么就是哪个屋里的东西少了丢了,要么就是哪家又发了帖子请府中人去做客了。没有半点意思。
夏夫人也没想到沈嘉懿真就与她不客气,可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处理这些琐事的。
“我对处理这种事情并不擅长,可看账本的功夫我倒是会的。你若是实在忙不过来,便让我……”
“那夏夫人此次可就白跑一趟了。”
沈嘉懿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夫人只说让我管家,却没给我库房钥匙和账本。您可真是问错人了。”
夏夫人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厌烦,“大嫂也真是的,都病了还死握着那点东西不放。”
沈嘉懿笑而不语,假装没听到她这有些不敬的话。
不过夏夫人转而便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听门房的人说,今日陈国公府来人拜访。”
“夏夫人消息当真灵通,我正要与各房说起此事呢。”
沈嘉懿从桌上拿起几份帖子来,“陈国公府国公夫人办了个赏菊宴,请咱们府里的小姐前去赏花呢。”
夏夫人也是有一女儿名为温蕴暖的,年方十二,正是爱热闹的年纪。
且夏夫人想的更长远些,现如今便有意给女儿相看夫家了。
沈嘉懿参透夏夫人心中想法,便笑着与她闲话道,“国公府中有几位适龄的少爷小姐,若是两家之间能结亲交好,那才是极好的。”
“不错,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夏夫人拍手称是,可又想起沈嘉懿是大房中的人,于是又多了几分提防。
“说起来,婉心与秀莲两个姑娘也正待嫁闺中,王夫人少不得要替她们谋划几分。”
沈嘉懿含笑,“秀莲性子温和,长辈称赞,可惜却是个庶出。婉心虽是嫡出,可那乖张的性子却极不讨喜。我从前便听说过,国公夫人最厌那些举止无度的人。”
温恒行合着眼不在意的应答道,仿佛根本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何玉娘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说道,“现在可是那沈嘉懿管家,她才不会让我穿新衣裳呢。”“不会。你尽管去做,若是她不肯,有我替你出头。”...
“所以呀。”
沈嘉懿故意拖长了声音,“还是蕴暖最为合适。”
“哎呦喂,沈娘子可真会说话。”
夏夫人被这一番话逗得合不拢嘴。
“我们家蕴暖可是个伶俐丫头,而且规矩也是极好的,可不像旁人,整日没个正形。”
“得了,先不说了。我得给蕴暖准备出门的行头了。这赏菊宴可少不了各家小姐间的比对,温家出去的姑娘可不能丢人。”
沈嘉懿看着夏夫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只是笑而不语,抿了口茶。
一旁的忍冬却是再也无法忍耐了,暗自呸了一口,小声嘟囔道,“还真把这听雨轩当成自己屋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忍冬。”
半夏拽了下忍冬的衣裳,小声提点着。
可忍冬却是半分都没有停嘴的意思,继续说着,“郡主,这夏夫人瞧着不是个消停的性子,日后说不准还要来院里烦您呢。”
沈嘉懿扬了扬眉,“那也是之后的事了。我手里没有银子,她就算再怎么找事,也是无用。”
看忍冬ʝʂɠ再想说什么,沈嘉懿却不想再听下去了,冷声吩咐道,“先将陈国公府下帖子一事告诉各房的姑娘们吧,想去的都报上名来,我好让人准备那天要用的马车物件。”
“哎,奴婢这就去。”
忍冬应声去做,过了好一会才回来,进屋便带着些抱怨说道。
“郡主,奴婢去大小姐屋里传话时,正巧遇到了何玉娘。她听了此事后,便也闹着要去。说让奴婢告知您一声。”
“呸,何玉娘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去参加国公府的宴会。”
一听这话,晓是脾气好些的半夏都忍不住吐槽了。
“郡主,何玉娘明面上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可实则早就与姑爷有了首尾,算是妾都不如。她有什么脸面去参加赏菊宴呀。”
“人呀,最无奈就是脸皮厚而不自知。”
沈嘉懿摇头将棋子拿起,思索着摩挲起来,最终将其放在了一处。
“不过这样也正好,这一次,我要坐山观虎斗。”
沈嘉懿起身,便对忍冬说道,“你与何玉娘去说,她去参加赏菊宴的事我准了。”
“且先让她得意一阵子吧,过几日她便笑不出来了。”
沈嘉懿喃喃着,张嬷嬷却从屋外急慌慌的跑进来,面带惊喜的朝沈嘉懿行礼说道。
“郡主,郡主大喜。赵嬷嬷刚递话来说,嘉宁小姐也被邀请去了陈国公府。”
“当真?”
沈嘉懿脸上久违的露出由衷的笑来,连带着身子都放松了几分。
“这么些天没见到嘉宁,我心里实在记挂得不得了。”
沈嘉懿快步走到床边,将篮子里缝制的几个香囊拿出来,“也不知嘉宁最近过的怎么样,晚上总做噩梦的习惯有没有好些。”
沈嘉懿心里实在慌乱,表面上她与妹妹分开才不过几天,可实际上,她却是从上一世回来,接近半辈子都没有见过妹妹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沈嘉懿只感觉脑子搅得如同一堆浆糊般难受的不行,眼泪也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屋内的下人见状,也知道自家郡主思家心切,识趣的没有再打扰,悄悄的退了下去。
这一夜,沈嘉懿因思念弟妹,几乎无眠。
而同样无眠的,还有那闻香阁中的何玉娘与温恒行。
两人一番云雨、颠鸾倒凤后,何玉娘乖顺的窝在了枕边人的怀中,一脸满足的抚摸着他的身躯。
看着温恒行那明显有些疲惫的模样,何玉娘心中骄傲更甚,觉得自己要比沈嘉懿更会讨男人欢心,至少从这一点上比过她了。
想着今日沈嘉懿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她那有了管家权后就愈发瞧不起人的脸色。何玉娘下意识拉住了温恒行的胳膊,撒娇说道。
“夫君,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我想添置几件新衣裳。”
“嗯,添置。”
温恒行合着眼不在意的应答道,仿佛根本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何玉娘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说道,“现在可是那沈嘉懿管家,她才不会让我穿新衣裳呢。”
“不会。你尽管去做,若是她不肯,有我替你出头。”
“夫君你真好。”
何玉娘笑了起来,直接亲了温恒行一口将他亲醒,两人又一阵唇齿交融。
暧昧过后,何玉娘喘着粗气,娇声提起过几日要去参加赏菊宴一事,并隐晦提起自己得知沈嘉懿的妹妹沈嘉宁也要去参加宴会。
温恒行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反倒觉得如此时刻提起沈嘉懿来实属扫兴。
“她那妹妹就算去了赏菊宴又如何,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何玉娘倒是心里惴惴不安,总对沈家人都升不起什么好感来。
想起今日与温婉心谈话时的场景,便下意识撑起了身子,认真对温恒行说道。
“沈嘉懿有几分姿色,她妹妹想必也不会差吧,若是国公府的世子看上了她妹妹……”
温恒行猛的睁开了眼,“不行,沈嘉宁不能嫁给世子。”
温恒行语气中有几分急躁,若是真让沈嘉宁嫁了人,那沈家的财产便要再多一个人抢了,他怎能甘心有人分这一杯羹呢。
何玉娘看温恒行这毛毛躁躁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娇声说道。
“是呀,沈嘉宁不能嫁给世子。毕竟你那妹妹婉心,也打着当世子夫人的主意呢。”
“婉心若是当了世子夫人,那才是极好、极般配的。”
温恒行拍手,喜色便浮上面来,“更何况婉心样貌不差,说不准还真能被世子看上。”
何玉娘僵住,不由得心中腹诽,当世子夫人可不只是看脸的,就温婉心那副跋扈德行,哪家哪户敢娶呀?
不过帮了温婉心也就相当于帮了自家夫君,帮了自己,因此何玉娘还是下定了主意,要帮温婉心讨得世子欢心。
便连忙笑着向温恒行担保说道,“夫君,你放心吧,有我陪着婉心妹妹去赏菊宴,定能让国公夫人和世子对婉心妹妹青眼有加。”
“国公府如日中天,宫里有贵妃娘娘撑腰。世子夫人的身份定然是大家嫡女。”温婉心刻意将“嫡女”这两个字咬的极重,可温秀莲脸色未变,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何玉娘笑起来,奉承说着,“自然是要贵门嫡女的。庶出的女儿怎么配嫁到国公府呢,痴心妄想?”...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日后,温家一行人前去陈国公府赴宴的时候。
各位小姐都穿上了新衣,打扮得出众,显然是奔着出彩去的。
沈嘉懿作为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娘子,就没跟着她们凑这些热闹,穿了件朴素些的水蓝长褂,挽着妇人头便走在了众人身前。
一行人到时,门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院内也有了各类的欢声笑语。
陈国公府比温家还要再大些,陈国公府是自开国起就跟着始皇打天下的大家族,发展到今天,本应如日中天才是。
可偏偏,后代的陈国公府都未能出几个青年才俊,有的只不过是会花天酒地的纨绔之人,将家产败了大半,还频频得了圣上不悦。
好在,国公府这一代人是有出息的。
陈国公的妹妹入了后宫为贵妃,荣宠万千,连带着陈国公一家东风再起,水涨船高起来。
而陈国公的两个儿子也都是有才学的,世子陈明毅年方十六,便已经入了官场,有所作为。次子陈明煊年方十三,聪明好学,在宗学中极被太师赞誉。
眼看陈国公府有再起的趋势,各京城贵女自然是要抓好了机会,而她们的目标,自然也是有世子之衔的陈明毅。
几个姑娘自打进了陈国公府,就一副各怀心事的模样。看沈嘉懿只是领她们入了座,并没有要与其他人攀谈的样子,一个个便又躁动难耐起来。
“大嫂,我去与白家小姐玩投壶。”
在外人面前,温婉心还是要几分脸面的。或许也是因为今日穿了喜欢的衣裳心情好,温婉心难得给了沈嘉懿几分好脸色,临行前还与沈嘉懿知会了一声。
其余姐妹见状,也纷纷起身说要去投壶。
沈嘉懿知道她们那些小心思,却懒得戳穿,便只让她们各自去玩便好。
沈嘉懿坐着发了会呆,却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一回头,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盼的人儿。
“嘉宁!”
沈嘉懿将妹妹拥入怀中,“姐姐好想你。”
对于沈嘉宁而言,自己与姐姐分开不过几日,她虽想念,却远没有到见面就要哭出来的程度。
可感受着怀中情绪有些失控的姐姐,沈嘉宁却感觉自己心被揪了起来似的,痛得厉害。明明眼前人还是姐姐,却总感觉她与往日不同了。
嗅着姐姐身上熟悉的气息,沈嘉宁默默咬了咬唇,佯装成熟模样说道。
“我在家认真与嬷嬷学习女红四艺,一日都未曾偷懒。弟弟也懂事,认字读书学的可快了,连先生都时常夸赞弟弟呢。”
“对了,弟弟还说自己若是去科举,必定能考取功名,拔得头筹。过几日他要去参加穆家的宴会,说自己定要力压旁人。”
沈嘉懿欣慰一笑,但还是提点说着,“自信好,但自大却不行。彼此交谈自己所学所得极好,可为了卖弄而故意出风头却属下呈。有时候不必非要争个第一,还要学会审视夺度。”
“姐姐教诲我定铭记在心,回家后也会告知弟弟。所以姐姐不要为我们忧心,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好自己就好。”
这番懂事的话让沈嘉懿心中大为感动,她仔细端详着眼前带着娇小可人的人,拉起她的手又让她坐到自己面前,笑着说道。
“姐姐怎么能不管你,你与沈安是我唯一的牵挂。”
沈嘉宁露出笑来,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拿出,递给沈嘉懿说道,“这是我新绣的香囊,里面的香料是弟弟准备的。姐姐有头疾,沈安便从里面放了些旋覆花什么的,希望能对姐姐有用。”
“好看,嘉宁的女红又精益不少。”
沈嘉懿将香囊小心收起,又将自己备好的香囊拿出。
“巧了不是,姐妹连心,我也为你和沈安都绣了香囊。一个是双生莲,一个是祥云。期待着,你们两个都能事事吉祥。”
两人没聊一会,国公夫人便上了高台,所有贵女也都回到了位上。
沈嘉懿许久不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宴会,看着坐满ʝʂɠ整个院子的年轻小姐们,一时间有些恍惚。
笛声悠扬响起,伴随着琴声附和,一盆盆颜色各异的菊花被端上了正中央。紧接着,每个桌子旁边也被放上了同样的菊花。
每人都被花团簇拥着,惹得场上一阵躁动。
“陈国公府当真大气,这花一看就不是凡品,竟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来。”
“是呀,听说这是皇上赏给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又差人给国公府送来了许多。”
“贵妃娘娘当真圣宠不倦。闻言皇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贵妃娘娘送去的。”
温家几姐妹的脸上也浮现出钦羡来。
温婉心扬眉得意看了温秀莲一眼,又拉着何玉娘的袖子含沙射影道。
“国公府如日中天,宫里有贵妃娘娘撑腰。世子夫人的身份定然是大家嫡女。”
温婉心刻意将“嫡女”这两个字咬的极重,可温秀莲脸色未变,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
何玉娘笑起来,奉承说着,“自然是要贵门嫡女的。庶出的女儿怎么配嫁到国公府呢,痴心妄想?”
两人捂嘴窃笑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温蕴暖看着两人,又看了沈嘉懿一眼,想着自己平日里大房小姐对自己的挤兑,心中便生出几分要挑事的心思来。
“是呀,高门贵女大都与身份相配之人结亲,且嫡女多为正妻。”
这话一出,温家人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沈嘉懿忍不住笑出声。
何玉娘一脸憋闷的表情,可偏偏又不能挑明了直说,只能咬着牙往肚子里咽。
温婉心不知是没听出温蕴暖的含沙射影,还是打心底里也瞧不起何玉娘,竟是没有开口为何玉娘争辩。
何玉娘委屈愈加,眼泪险些涌了出来。
好在此时,众人都已归位,国公夫人也开了口。
“秋菊有佳色,可在座的小姐们却是比花都要娇嫩。正巧今日在座的人中也有颇负盛名的才女,不如众人吟诗比试一番,谁能获得前三甲,贵妃娘娘和我都有重赏。”
老嬷嬷将三个匣子分别递给三人。几人连忙接过谢恩,却听国公夫人再度说道。“下次再见贵妃娘娘时,记得将娘娘送你们的东西戴上。也好让贵妃娘娘认认人。”听了这话,屋内其余人无不用钦羡的眼光望向中央三人。...
一听贵妃有赏,众人便知这场赏菊宴是贵妃娘娘所关注的了,至于此次宴会的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于是众人纷纷激动起来,低头咬耳悄声说着自己的见解。
国公府小姐陈敏柔起了身,朝着众人笑说道。
“母亲都这样说了,不如我们便以击鼓传花的法子来诵菊花。若是答不上来,不仅没了争三甲的机会,还要罚酒一杯。”
“好,就要有赏有罚才好。”
底下人纷纷附议起来,陈敏柔便上前摘了一朵开的最好的花,主动当起了这传花的第一人。
一阵鼓声响起,那花落在了一位穿着浅紫色衣裳的小姐手中。
那位小姐毫不扭捏,起身便昂首说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众人叫好,这花便继续传下去。
世家女子不认同女子不能读书认字的道理,反倒觉得女子识字日后可以更好的管家。因此这宴上的众人,都是能出口成章的有学问之人,吟背几首诗自是不在话下。
鼓声停的越来越快,这样几轮下去,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被传了个遍。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有人开始有些犹豫。
“哎,兰姐姐没有答上来,罚酒罚酒。”
一位粉色长裙的女子娇喊着,便将手中的酒盏推了过去。
那人也不推辞,将酒水一饮而下,便坐到了座位上不再参与接下来的击鼓传花。
许是因有人被罚了酒,或是因再到后面大家都有些记不起诗词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卡了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嘉懿无心出风头,更知此次宴会不是为自己这类人准备的,便寻了个机会罚酒下场。
击鼓传花继续,越是到后面,鼓声停的就越快。
温秀莲被罚酒下场,温蕴暖被罚酒下场,何玉娘也被罚酒下了场。
再到后来,能说的上诗词的就那四位姑娘。
分别是国公府小姐陈敏柔、姜太傅之女姜自珍、以及沈嘉宁与温婉心四人。
沈嘉懿对其余三位姑娘的才学都很认同,只是看向温婉心的眼神却多了几分诧异。
据她所知,温婉心最讨厌读书识字,平时看到诗词都恨不得绕着走,先生布置的功课从来也是交给丫鬟书香做的。怎么如今却俨然一副滔滔不绝的才女模样了?
沈嘉懿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温婉心身上,终于才瞧出了端倪。
那花传到温婉心手中时,她身边的丫鬟书香便用帕子轻掩着嘴言语。国公夫人那边瞧不见,可沈嘉懿这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沈嘉懿被这荒唐的样子逗笑了。
怪不得旁人都没察觉出呢,若不是自己知道书香平日里常替温婉心做功课,恐怕也不会去猜是一个小丫鬟偷偷为温婉心递了话。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大家小姐,却不如她身边的丫鬟有才学呢?
书香绞尽脑汁的替自家小姐想着诗词,可最终还是困于丫鬟的身份,学的再多也不及正儿八经被教导过的小姐多,最终败下阵来。
沈嘉懿喊道温婉心下场时愤愤瞪了书香一眼,回到座位上还掐了书香几下。而书香还是一副委屈却又不敢言的模样。
沈嘉懿摩挲着手指,心中也有了些许考量。
“疏篱下、试觅重阳,醉擘青露菊。”
“金风飘菊蕊,玉露泫萸枝。”
“黄菊散芳丛,清泉凝白雪。”
鼓声响起,陈敏柔将花递给了沈嘉宁,沈嘉宁又忙将那花递给了姜自珍。
鼓声在姜自珍接过花的一瞬间停下,姜自珍猝不及防,一时间呆了片刻。
不过接着,她便轻笑一声,豁然将花放在桌上,举杯饮了一口酒。
“我认输,就看两位姐姐谁能拔得头筹了?”
陈敏柔接过花来,示意鼓声再度响起。
全场人都盯着那蒙着眼敲鼓的人,也都盯着传花的两人。
只见陈敏柔拿了花却迟迟不递出去,在手里把玩了许久,又嗅了嗅,才将花给了沈嘉宁。
沈嘉宁也学着陈敏柔的样子,仔细嗅着那花。可在此时,鼓声却是停了下来。
“哎呀,是沈小姐接到了花。”
其余人纷纷笑闹起来,“不知沈小姐还能不能再诵。”
沈嘉宁捧着那花环顾四周,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意朝着沈嘉懿那边望了一眼后,便启唇开口说道,“欲知却老延龄药……后边是什么来着,我却是想不到了?”
“哎呀,怎么想不到了?”
其余人喊闹起来,姐妹几个又笑作一团。
陈敏柔也掩面含笑,看沈嘉宁迟迟开口不言语,便起身将杯盏朝她那边递过去。
“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这可是东坡先生的诗。你忘了这诗,罚的不亏。”
沈嘉宁笑着接过那酒,故作懊恼说道,“是了是了,百草摧时始起花。我怎的将这后半句忘了?看来这贵妃娘娘的奖赏,最终还是落到了你这位侄女手里。”
其余人又是一阵笑声。
就连国公夫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命人将自己备好的奖赏拿了出来。
“这前三甲的奖赏,可都是贵妃娘娘赐下的。也就是东西不同罢了,心意都是好的。”
打开那匣子,给陈敏柔的是一个青鸾钗,沈嘉宁的是一块双鱼佩,而姜自珍的是一双平安镯。
老嬷嬷将三个匣子分别递给三人。
几人连忙接过谢恩,却听国公夫人再度说道。
“下次再见贵妃娘娘时,记得将娘娘送你们的东西戴上。也好让贵妃娘娘认认人。”
听了这话,屋内其余人无不用钦羡的眼光望向中央三人。
“这国公夫人呀,是要给世子爷选妻呢。”
沈嘉懿听到自己上首的那位夫人说道。
“是选妻呢。我看那姜太傅的女儿就很好。姜太傅教导太子,地位高些。女儿也是个端庄懂事的。”
另一位夫人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应和道,“是呀,姜太傅的小姐无论去了哪家,都是良配。就是这位沈小姐……”
她咂了咂舌。
“瞧着也是伶俐通透的,不过家中无父母兄长,朝堂上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出身低了些。”
“国公夫人说不准想让姜家小姐为正妻,让沈家小姐为妾室呢。”
一女子低声惊呼起来,“当世子夫人自然是有天大的好处,你个不开窍的,往后你就知道了。”沈嘉懿听着这话,心中满意极了,心想不愧是自己的妹妹,从不为这些虚名所吸引。刚想开口与她说话,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高瘦清冷的女子,望着沈嘉宁傲然开了口。...
“哟,这倒是说不准了。沈家小姐当个妾室还是妥当的。更何况世子将来可是要承爵的,沈家小姐当个妾室,还算是高攀了呢。”
沈嘉懿听着这话,心中一股无名火便冒了出来。
当年西域势强,战乱频发。朝中贪生怕死之流甚多,无一人敢提枪应战。
是沈将军,一个从战场上靠着军功闯出一片天的愣头小子,主动请缨,下了军令状,立志与西域之人不死不休。
两国交战,刀枪无眼,沈将军常浑身是伤的被送回营地。可即使这样,他依旧要亲自上阵杀敌,疗伤时也要指挥大局。
他曾率五百位骑兵突袭西域军营,也曾孤身一人去烧对方粮草。
他ʝʂɠ曾一人破敌,斩杀无数将领,最终成了西域那边闻风丧胆的将军。成功让对方军心大溃,主动投诚。
他死在了战场之上,可却不能立即发丧。只因西域人忌惮的是他,若得知沈将军身死,西域那边恐再起不轨之心。
他草草下葬,一年后才被追封。先皇曾说过,要让世人都记得沈将军的功绩。
可现在呢?人走茶凉?亦或是,物是人非。
他为国而死,可她的两个女儿却都要被旁人折辱。
沈嘉懿紧握着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
又望向对面正端坐着与旁人交谈的妹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不为世俗所容的念头来。
若是妹妹可以不用嫁人,永远待在沈家该多好啊。
回过神来的沈嘉懿忙甩了甩头,又暗骂自己怎么能起了这样的心思。若是妹妹真的一生不嫁,那可是要被人议论死的,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人淹死。
这样想着,沈嘉懿便决定替自己妹妹找一个好人家,不求家财万贯,位高权重,只求家中没有那些闹事的亲戚,对方人品德好即可。
赏花过后,众人还要等着一同用晚膳。
在此期间,大家又活跃起来,相互围着说闹。
沈嘉懿悄悄的走到沈嘉宁身旁,听着她与其他家小姐谈话说笑。
“沈小姐拔得头筹,我们可羡慕了。这双鱼佩一看就是极好的,皇宫里出来的东西就是不凡。”
“是呀,说不准国公夫人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去做世子夫人呢。”
几位小姐说到此处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压低了声音。
可沈嘉宁却是格外义正言辞,毫不避讳的装傻说道,“你们瞎想什么呢,前三甲的奖赏与世子夫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当世子夫人又有什么好的。”
一女子低声惊呼起来,“当世子夫人自然是有天大的好处,你个不开窍的,往后你就知道了。”
沈嘉懿听着这话,心中满意极了,心想不愧是自己的妹妹,从不为这些虚名所吸引。
刚想开口与她说话,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高瘦清冷的女子,望着沈嘉宁傲然开了口。
“你既然不想当世子夫人,为什么还要来参加宴会,为什么还要在吟诗时出风头。”
这话不可谓不刺耳,连沈嘉懿听着都皱了皱眉。
沈嘉懿打量着那清秀女子,只见她眉眼高扬,眉宇间有几分英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倨傲的劲,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
只不过,方才击鼓传花时却没有见到她。
沈嘉懿停了自己的脚步,有意锻炼沈嘉宁为人处世的能力,想看看她究竟该怎么应对眼前人。
只见沈嘉宁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的朝眼前人反问道,“难道你从小学会的,便是唯利是图?没有利益的驱使,你就不愿做事了?”
这反问将那女子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也有些讪讪。
沈嘉懿忍不住笑出声来,便走上前去,朝那女子问道。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方才未曾见过?”
沈嘉懿梳着妇人头,那女子便有些害怕了,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来。
沈嘉懿欲要再追问,可门外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声。
“贵妃娘娘到!”
沈嘉懿敏锐的察觉到眼前女子脸色一变,而后转身就走。
心中诧异,可也来不及追问了,只能跟着众人一起朝门口那浩浩荡荡的人行礼问安。
“参见贵妃娘娘。”
“都起身吧。”
沈嘉懿起身站在人后,遥遥便看见了穿着橙黄色长褂,头戴凤冠点翠的艳丽女子。
恍惚之间,她竟觉得贵妃与方才那语出不逊的女子有三分相像,只不过贵妃生的要更妩媚些。
国公夫人迎上了前,与贵妃携手相望着。
“娘娘怎么出宫了?都这么晚了,是否要在府上歇下。”
贵妃眉眼含笑,牵着国公夫人的手往屋内走。
“皇上微服私访出宫,现如今正在前院与父亲聊天,我闲着无聊,皇上便我来后院陪母亲说说话。可也聊不了多久,待会要赶在宫禁前回去。”
国公夫人抹着泪说道,“为娘能见你一面说两句话都是好的。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说罢,国公夫人又指了指底下的几人说道。
“今日赏菊宴,你给的那些物件都送出去了,除了敏柔以外。另两位一个是姜太傅的女儿,一个是从前沈将军的次女。”
贵妃听了此话眼中便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转瞬间还是笑了笑,拍手说道,“真真是极好的两人。对了,明毅与明煊呢,我想见见他们。”
国公府便说,“他们都在后院呢,我这就差人去喊。”
国公府派人去了,贵妃又叫其余人不要拘束,继续吃茶玩乐。
一放松下来,沈嘉懿这才发觉,屋里少了两人。
是温婉心与何玉娘,她们到哪去了。
沈嘉懿心中暗恨着他们的不省心,贵妃都来了,她们却不出来迎驾,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蔑视皇族的大罪。
只是牵连温家倒是无妨,她却不想自己被牵扯进去,落得一堆麻烦事。
没过一会,后院去喊人的丫鬟便惊慌回了屋内,一进门便颤颤巍巍的跪下行礼说道。
“启禀娘娘、夫人。后院里世子与两位小姐醉酒,在凉亭里睡着了。奴婢唤了几声,反倒惹了一番训斥。”
国公夫人斥责两句,便将矛头指向了何玉娘两人身上。“你们两个……”不等她们二人回答,沈嘉懿便抢先一步开了口。“这两位一个是我们温家的嫡小姐,一个是尚书左丞家的何小姐。她们二人平日里就不被拘束惯了,所以才行为有所不当,还望夫人赎罪。”...
贵妃脸色一变,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国公夫人也是震惊,拍案而起愤怒说道。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姐如此不懂规矩,敢在国公府行为不端。”
沈嘉懿心中一惊,半是看好戏,半是幸灾乐祸的跟了过去。
到那后花园的凉亭中一看,果不其然,一位穿着水蓝色长裙,一位穿着嫩粉色长裙。正是方才不见了踪影的何玉娘与温婉心。
三人头对着头一起趴伏在石桌案上,脚边还扔着几个酒盅酒壶,靠近几步就有一股熏人的酒臭味。
“这是喝了多少酒呀。”
国公夫人挥着帕子,看着眼前荒唐一幕,眉头顿时皱成一团,气也有些喘不顺了。
“来人,把世子和这两位小姐给我泼醒。”
一语说完,国公夫人又命人掰开了那何玉娘与温婉心的脸,似是想看看这是哪家的姑娘。
“嫂嫂。”
温蕴暖有些害怕的扯了扯沈嘉懿的衣袖。
沈嘉懿朝她使了个手势,便主动走到人群最前。
还不及国公夫人开口问罪,便接过那丫鬟手中的铜盆,径直朝被拉起的两人面上泼去。
秋日凉水泼人满面,晓是在有醉意的人也马上清醒了过来。
贵妃见沈嘉懿此番,便也扬了扬唇,顺手将陈明毅的头按入了凉水中。
“谁,谁呀。竟敢打搅本世子!”
陈明毅失控大喊着,何玉娘和温婉心两人却是熄了声,满是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是本宫,你要如何。”
贵妃冷声喊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本宫?什么本宫,我还是本世子呢。”
陈明毅脑袋还有些晕乎,直到抹干了脸上的水花看到眼前熟悉高贵的人影时才清醒过来。
“姐姐……贵妃娘娘。”
陈明毅醒过神来,脸上桀骜不驯的表情瞬间散去,立马浮出几分讨好来。
“姐姐回家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出门迎接您呀。”
“不必。”
贵妃冷声,“我哪敢让世子爷出门迎接?”
陈明毅尴尬,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慈母心肠,溺爱儿子又不想让姐弟二人生疏,便连忙扯开了话题。
“明毅,你不是该在书房读书吗?怎么跑到这花园来了,还与两个未出阁女子喝的大醉。实在不该。”
陈明毅讪笑,“方才我读书累了便在院内闲逛,正巧遇到了这两位小姐。他们邀我一同饮酒作诗,我便应下了。”
“你酒量不好是早知道的,怎么能随便应了那些不三不四之人的邀约。”
国公夫人斥责两句,便将矛头指向了何玉娘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
不等她们二人回答,沈嘉懿便抢先一步开了口。
“这两位一个是我们温家的嫡小姐,一个是尚书左丞家的何小姐。她们二人平日里就不被拘束惯了,所以才行为有所不当,还望夫人赎罪。”
沈嘉懿表面上在赔罪,实则却是在暗戳戳给国公夫人上眼药。
国公夫人摇头叹息,用手指着两人怒斥,“你看看她们这两人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们都还是尚未出阁的姑娘,说说,是谁教你们见了外男毫不避讳,还上赶着邀着一起喝酒的?伤风败俗,不知羞耻!”
国公夫人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两人赶出去。
被赫赫有名的国公夫人当着多人的面训斥,晓是平日里没脸没皮的两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温婉心,她存了几分要嫁给世子的心思,因此今日才会偷溜到后院去寻陈明毅。
是她主动去找陈明毅攀谈ʝʂɠ的,可是此时……
温婉心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国公夫人,想着自己以后的婚事和名誉,便下了狠心,毫不犹豫的开口哭诉道。
“夫人赎罪,娘娘赎罪。臣女知错,但臣女是受了旁人挑唆才失了分寸,并非有了不轨之心。”
“受人挑拨?呵。”
国公夫人看了旁边的何玉娘一眼,“你的意思是,受她挑拨?”
温婉心毫不犹豫的点头称是,何玉娘的脸色霎时间又白了几分。
“我没有,不是我蓄意挑拨。”
沈嘉懿看着两人相互攀扯的模样,险些就要拍手称赞。
温婉心想将让何玉娘担下这个罪名,可她那点心思国公夫人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只不过是如同跳梁小丑般挣扎罢了,说不准还会让旁人对她的印象更差几分呢。
何玉娘转脸瞪了温婉心一眼,可温婉心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死活不肯改口。
她抓住了何玉娘的胳膊,眼神示意着让她替自己担责。
陈明毅看不下去了,他叹口气,又对着国公夫人说道。
“正巧我对何小姐一见钟情,既然何小姐也有此意,不如我们……”
“不可。”
国公夫人直接便将他的话打断。
“这样心怀不轨的女人,别说是世子妃了,世子侧妃也是做不得的。”
温婉心忙接话道,“何姐姐只是仰慕世子,并不肖想嫁入国公府。”
贵妃意味不明看她一眼,试探说道,“若是本宫偏要为二人赐婚呢?”
这话着实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了一惊,国公夫人想阻挠说些什么,却被贵妃挥手制止了。
“怎么,何小姐不愿意?亦或是,其实是温小姐不愿意?”
何玉娘心情顿时大起大落,可她不知贵妃话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迟迟不敢应答。
一旁的温婉心闻言便慌了起来,看何玉娘抿唇不语的模样,顿时火从心头来。
“何玉娘不能嫁给世子,她已经与我哥哥私定终身了。”
此话一出,在场顿时寂静一片。
就连沈嘉懿都下意识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温婉心。
她早知道贵妃这番话是激将法,可她只以为会激的温婉心将自己心悦世子一事说出来,却不曾想有了意外之喜。
这温婉心,宁愿毁了何玉娘也不愿对自己有半分不利,当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贵妃惊讶的微微掩唇,又朝沈嘉懿那边看了一眼,眼中探究意味不言而喻。
贵妃是认识沈嘉懿的,也知道沈嘉懿嫁与何人,便对眼前这一幕更加提起兴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