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68年夏天,沪市,宋公馆。
“同志,这个宋秋锦不但是压榨劳动人民的资本家**,还乱搞男女关系!没结婚就成了破鞋,肚子里还怀了不知道谁的野种!这种毒瘤,必须得下放改造教育!”
宋锦秋被一群***押出来,听着她二婶杨桂芳慷慨激昂说着她的“罪行”,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她父亲是沪市有名的爱国商人。
半年前,传出要清算资本家的风声。
父亲身体也不行了,为了护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设法让她和一个军官有了露水情缘,就怕她被下放受欺负。
可那军官虽然答应了娶她,却在次日因为紧急任务,只留下一枚镌刻着番号的勋章,便匆忙离开,一走就是半年。
这阵子,宋秋锦也求人打听过,却一点没有消息。
谁知道她竟然会怀了孕,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父亲留下的这张护身符也成了催命的软肋!
“我没有搞破鞋!这孩子是我未婚夫的,他是军人,外出任务才一直没回来娶我!”
宋秋锦奋力挣扎着想要解释:“我是军属,你们不能带我走!”
听她这么说,前来调查的***皱起了眉。
一旁的杨桂芳却啐了一口,翻着白眼道:“同志,可别听她***!这种走资派**,咋可能跟子弟兵有关系!”
“我看就是她胡搅蛮缠不愿意下放受教育,你们可不能被蒙蔽啊!”
旁边那些宋家远亲也纷纷附和。
只要宋秋锦被下放,哪怕宋家大部分资产被查封,总也能有点钱漏出来。
更何况,他们之前借了宋家不少钱票,只要宋秋锦不在了,这些账不就也不用还了?
宋秋锦眼圈都气得绯红,眼睁睁看着***在名单上签字,要将她带上送下放人员去北大荒的车。
可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声音钻进她耳中。
“稍等,核实一下她说的情况再说。”
宋秋锦下意识抬头,便看见一名高大的军人朝她走来。
他生得很好,薄唇挺鼻,眉眼锋利,硬朗的下颌线看上去英气逼人。
那宽肩蜂腰也十分惹眼,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那几名***见状,赶忙松手敬礼:“沈团长!”
男人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眸子带着审视,目光锐利无比,“你说你丈夫是军官?有什么证据?”
宋秋锦看清男人的脸,瞳孔一缩。
“是你......!”
那一晚的情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就是这个男人掐着她的腰一次又一次索求无度,不论她怎么求饶也不肯放过!
她找了他整整半年,却在这时候遇上了!
沈砺峰拧紧了眉,目露困惑,还没来得及开口,宋秋锦已经扑到他跟前,死死抱住那劲瘦的腰。
“就是你!我的孩子是你的!”
想到这些天被审查的担惊受怕,还有宋家这群吸血鬼和街坊们的指点,宋秋锦眼眶都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你不是说任务结束就回来跟我领证结婚吗?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由着这些人欺负我!”
“你再来晚一点,我和孩子就要被下放北大荒了,到时候哪能活着回来啊!”
温香软玉入怀,沈砺峰听着那娇软沙哑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瞬间拧成川字。
身旁那些***和军人更是愣了神。
这个宋秋锦真是好大的胆量啊!不知道沈团长是什么身份?
军区最年轻的正团,前阵子才豁出命去拼了个一等功。
以他的背景和能力,将来的前途不可**,京圈那些大院里的姑娘都排着队想跟他处对象,一个马上要被下放的走资派**,居然想攀附人家?
“同志,请你自重。”
沈砺峰也回过神来,伸手推开宋秋锦,面色冷硬至极,“我不认得你,又怎么可能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为了逃避下放,随便找个男人就能认作孩子爹?难道一点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一旁的杨桂芳反应过来,说话更是不客气。
“领导啊,这丫头肯定是看您样貌好,又是军区的大官,才想着攀咬您认下她肚子里的野种!”
“她简直坏透了啊,这种人还跟她废话啥?就该下牛棚受教育!”
沈砺峰扬起下颌看向宋秋锦,心中也已经有了定论。
他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也不值得他同情!
“把她带走,孩子的父亲是谁,等她下放之后再调查也不迟。”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要走,宋秋锦却红着眼死死抱住他手臂。
“你不准走!我有证据!你离开的时候把勋章留在我这里了!”
她从怀中摸出那枚勋章,眼眶红得滴血,声音也带颤,“这上面有你的部队番号,而且......而且你腰下有一颗红痣,我亲眼见过的!”
沈砺峰面色更加难看。
他腰下还真有一颗红痣,可是这样隐私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再看那枚勋章,沈砺峰握紧了拳,手背青筋暴起。
上面的番号,的确是他所在军团的,他也真有过这样一枚勋章,似乎是在上次任务时遗失了......
可是她跟这个女人素昧平生,怎么可能是她孩子的父亲?
这边动静不小,沈砺峰手底下的兵也陆陆续续围上来。
得知事情经过,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领导,会不会真是......”
“闭嘴!”
沈砺峰一时有些失了分寸,冷声打断那人的话,随后看向宋秋锦。
“你最好老实交代,这勋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了我的隐私。”
他幽冷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子,直直落在宋秋锦脸上。
“我根本没来过沪市,也不可能认得你,如果解释不清,我就只能让公安和军区的同志来调查你的背景,到时候......”
宋秋锦被那冷浸浸的目光一定,才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她知道当初是她父亲做的不地道,她也说过不会攀缠上他,是他当初走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一定会负责,现在又耍赖不认?
那她留下这个孩子做什么呢?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委屈和白眼!
“你不愿意对我负责就算了,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认?配当什么人民子弟兵!”
她狠狠将手里的勋章砸过去,只觉得积压许久的委屈全涌了上来。
“你不要我们娘俩,当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我等你找你这么久?当兵的居然也有负心汉......我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