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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捡我回来,只为让我当斩妖的容器。仙门敬他畏他,因他是最冷血的凌雪峰主。

那夜妖毒发作,我蜷在他榻上颤抖。他单手解开白衣,将我揽入怀中。“别动。

”滚烫的躯体相贴,我咬唇忍住呻吟。后来我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血溅仙门。意识模糊时,

听见他第一次失态怒吼。“谁准你死?”“为师还没把你…暖够。”万妖窟入口处的风,

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裹挟着腥锈和腐朽的气味,往人骨头缝里钻。云谏站在那儿,

一身白衣,却比周遭终年不化的积雪更冷。他没有看我,

视线落在前方那片翻涌着不祥黑气的洞窟深处。

几个仙门弟子压着一个不断挣扎、喉间发出非人低吼的外门弟子,从我们身旁匆匆经过,

那弟子眼睛浑浊,指甲乌黑尖长,刮擦在冻土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师尊,

第十七例了。”大弟子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云谏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

听不出情绪。他抬手,一道凝练至极的银光自他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那被妖化弟子的眉心。

挣扎戛然而止,那弟子软倒下去,眼中的浑浊迅速褪去,只剩下空洞。周围的人都低下头,

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清理干净。”他说。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脊背。然后,

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和看那块石头,那具尸体,没有任何分别。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便转身向凌雪峰走去。我沉默地跟上,

踩在他留在雪地里的脚印上,一步不落。仙门里的人都说,凌雪峰主云谏,是宗门最利的剑,

也是最冷的冰。他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徒劳的关怀,只需要绝对服从和……有用的工具。

比如我。他带我回凌雪峰,不是因为怜悯,也不是因为根骨。他说得很清楚,我这具身体,

是在阴年阴月阴日生于极阴之地,是承载和炼化妖毒的绝佳容器。他要用我,

去洞悉那些日益猖獗、难以根除的妖毒本质。凌雪殿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声。

云谏把我安置在最偏僻的一间静室,

除了必要的引气法诀和压制体内初步植入的那缕妖毒的法门,他几乎不与我说话。我也沉默。

我们像是两座被强行放置在同一屋檐下的冰山,唯一的交集,

是那每月一次、无法回避的妖毒发作。第一次发作来得毫无预兆。骨髓深处像是被点燃,

冰冷的火焰***着每一寸神经,皮肤下面有无数的虫在啃咬,又痒又痛,深入脏腑。

我蜷缩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黑白交错。不知过了多久,静室的门被推开。云谏走进来,

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他俯身,冰凉的手指搭上我的腕脉,

探查着那在他引导下、于我经脉内横冲直撞的妖毒。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时辰到了。”云谏道,然后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师父的怀抱并不温暖,

甚至比他手上的温度更冷。我僵硬着,

忍受着体内***交织的折磨和与他身体接触带来的另一种不适。云谏把我抱回他的寝殿,

放在那张铺着雪色兽皮的宽大床榻上。“忍着。”他留下两个字,转身去了外间。

下一次发作,更为猛烈。我蜷在榻上,控制不住地颤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留下几个渗血的月牙印。他走进来,站在床边看了我片刻。殿内的夜明珠发出清冷的光,

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然后,男人抬手,解开了自己白衣的系带。衣襟滑落,

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小腹,皮肤在冷光下泛着玉石般的色泽。云谏上床,躺下,

伸手将我颤抖的身体揽了过去。我的后背瞬间贴上了他的前胸。滚烫。那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更像是一块被投入烈火的寒铁,从内部透出灼人的热意。我浑身一僵,几乎要弹开,

但他揽在我腰上的手臂稳定而有力,不容挣脱。“别动。”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滚烫的躯体紧密相贴,他胸膛传来的热度穿透我单薄的衣衫,

蛮横地渗透进我冰冷的、被妖毒肆虐的身体里。那感觉极其怪异,像是冰遇到了烧红的烙铁,

发出无声的嘶鸣。极致的冷与极致的热在我体内冲撞,带来一阵阵战栗。我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住了喉间几乎要溢出的破碎声响。云谏没有再说话,

只是维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像一个炽热的囚笼。殿内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和他似乎比平时稍快一些的心跳,隔着皮肉骨骼,一下下敲击着我的背心。这样的夜晚,

重复了很多次。我们之间的话依旧少得可怜。有时是“运转心法”,有时是“收敛心神”,

最多的时候,是那两个字,“别动”。我在云谏怀里,从最初的僵硬抗拒,

到后来近乎麻木的承受。只是身体记住了那烫人的温度,记住了那强健心跳的节奏。

直到那次下山巡查。一座边境小镇被强大的幻妖侵入,整座镇子的人都沉浸在美好的幻梦中,

生机被悄无声息地吸取。云谏直接以剑气撕裂了幻境核心,

找到了藏匿在古井深处的妖物本体。那是一只形态不定、周身萦绕着七彩迷雾的妖。

激斗爆发。云谏的剑光凛冽,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冻结空气的寒意。那幻妖嘶吼着,

喷吐出大股色彩斑斓的雾气,雾气扭曲,映照出人心底最渴望的画面。我看见云谏的剑势,

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凝滞。就是那一瞬间。一道凝实的、闪烁着诡异彩光的妖力,

如同毒蛇般,趁机射向他的后心。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扑了过去。“噗嗤。”是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很闷。那彩色的妖力直接洞穿了我的左胸,

带出一蓬温热的血,溅在了云谏雪白的衣袍上,也溅到了他冷玉般的脸颊上。

剧痛甚至来不及完全传递到大脑,我只感到一阵彻底的冰凉,

从那破口处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力气被瞬间抽空,我向前软倒。一双手臂接住了我。

是云谏。他低头看着我倒在他怀里,看着我胸前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窟窿,

看着他衣袍上迅速泅开的刺目红色。我听见他好像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又好像没有,

那声音扭曲变形,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手臂收得很紧,

勒得我断掉的骨头都在发出哀鸣。可我还是觉得冷,前所未有的冷,

比凌雪峰顶的万年寒冰更冷。视线开始模糊,黑暗从边缘侵蚀过来。耳边一片嘈杂,

有其他人的惊呼,有兵刃交击的余音,还有……还有一道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出来的怒吼,

震得我残余的意识都在颤抖。“谁准你死?”那声音里的东西太浓稠,太暴烈,

几乎不像是他能发出的。是愤怒?是惊惶?还是别的什么?我分辨不清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我感到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额头上,

伴随着一句更低沉、几乎贴着我的耳廓挤出来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执拗。

“为师还没把你…暖够。”不知道在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中漂浮了多久。

意识像是一缕残破的游丝,偶尔被拉回现实一瞬,感受到的只有剧痛和更深的寒冷。有时,

嘴里会被撬开,灌入苦涩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暂时压住那啃噬脏腑的寒意。有时,

身体会被翻动,伤口被触碰,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让我在昏沉中也不由自主地抽搐。偶尔,

在那一片混沌的感知里,会捕捉到一丝异常滚烫的触感。通常是后背,

紧贴着某个坚实炽热的源头。那热度如此霸道,穿透皮肉,似乎要将我骨头里的冰都逼出来。

每当这时,那无处不在的、妖毒带来的阴冷瘙痒和穿刺般的痛苦,会奇异地减轻一些。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清晰的、伤口被牵扯的锐痛。冷与热,痛与麻,交织在一起,

把我撕扯得支离破碎。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短暂地清醒了片刻。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只能透过一条细缝,模糊地看到头顶熟悉的、雕刻着繁复冰纹的殿顶。是云谏的寝殿。

我躺在他的床上。身下垫着柔软的雪狐皮,但依旧抵挡不住从身体内部透出的寒意。

旁边有人。我极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云谏就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背对着我,

身影在夜明珠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僵硬。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墨发未束,

随意披散在肩头。他微微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放在膝上的手,

指节用力地绷着,泛出青白色。他在守着我。这个认知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随即,

左胸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云谏立刻转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下眼睑有着浓重的青影,

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看到我睁眼,云谏瞳孔似乎缩了一下,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伸手,探向我的额头。云谏的指尖依旧带着凉意,触碰到我滚烫的皮肤时,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醒了?”他问,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沙砾磨过。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极轻微地眨了一下眼。云谏收回手,起身走到桌边,

倒了一杯水。回来时,他俯身,一手小心地托起我的后颈,将杯沿凑到我唇边。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很稳,没有让水洒出来一滴。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

带来些许慰藉。我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

云谏离得很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冰雪气息,

此刻却混杂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被压抑到极致的焦躁。喝完水,他把我轻轻放回枕上,

动作比之前似乎放缓了些许。“幻妖的本命毒刺,”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但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淬炼过的妖力,直接损及心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左胸被厚厚纱布包裹的地方,那目光沉甸甸的。“你运气好,

偏了半寸。”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运气好?或许吧。但当时扑过去,

根本来不及思考运气。只是身体自己动了。他似乎看穿了我未出口的疑问,

视线重新回到我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锁住我。“为什么挡?”为什么?我也问自己。

是因为他是师尊?是因为他死了,我这容器也就没了价值?还是因为……那些无数个夜晚,

他滚烫的怀抱,那强健心跳的节奏,已经成了我对抗妖毒和这冰冷世界时,

唯一能抓住的一点真实?我不知道。或者说,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垂下眼睫,

避开了他的目光。寝殿内陷入一片沉默。只有我们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他身上的热度,

即使隔着一点距离,也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与我体内的寒意对抗着。良久,

我听到他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蠢。”他吐出一个字。然后,他站起身,

走到殿门处,对外面守着的弟子吩咐了几句,声音低沉,听不真切。很快,

弟子端来一碗浓黑的药汁,那气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苦涩刺鼻。云谏接过药碗,

挥手让弟子退下。他回到床边,却没有立刻喂我,只是看着碗里漆黑的药液,眉头微蹙。

“药力会很猛。”他警告道,抬眼看向我,“忍着点。”我点了点头。他重新坐下,

再次托起我的后颈,将药碗凑到我唇边。我闭上眼,顺从地张口。药汁入口,

难以形容的苦涩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流如同岩浆般从喉咙直冲而下,

蛮横地撞入四肢百骸。“呃……” 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那感觉,

像是身体内部被点燃了一把火,灼烧着经脉,与盘踞在骨髓深处的妖毒冰冷激烈地冲撞。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浸湿了额发。伤口处也开始剧烈地疼痛,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穿刺。一只大手按住了我因痉挛而颤抖的肩膀。力道很大,

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制。“运转心法,引导药力。”他命令道,声音紧贴着我耳边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咬紧牙关,竭力集中几乎要被痛苦冲散的意识,

按照他曾经教过的方法,尝试引导那股狂暴的药力。可那力量太强,太乱,像脱缰的野马,

在我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带来更剧烈的痛楚。我忍不住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预期的冰冷怀抱没有到来。他依旧只是按着我的肩膀,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但我能感觉到,

他按在我肩头的手,温度在升高,越来越烫,甚至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痛了我的皮肤。

他呼吸的频率,似乎也比平时快了一些。云谏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分担或者引导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汹涌的痛苦淹没。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药力终于渐渐平息下去,

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暖意的疲惫。剧痛褪去,

只剩下伤口隐隐的抽痛和身体被掏空般的虚弱。我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脱力地瘫软在床榻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按在我肩头的手终于松开了。

我感觉到他站起身,在床边停留了片刻。视线模糊中,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

手背上青筋虬结。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内殿。接下来的日子,

几乎就是在这种昏沉、剧痛、服药、对抗药力、然后再次陷入昏睡的循环中度过。

云谏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殿内。他不再坐在脚踏上,而是搬了一张矮几放在床边,

上面堆满了玉简和书卷。他处理着峰内事务,或者查阅着什么,偶尔会起身查看我的情况,

探探脉息,或者喂我喝下那些味道各异的药。我们依旧很少交谈。通常只有他简短的命令。

“吃药。”“翻身。”“运转周天。”而我,用动作或者极其微弱的回应来执行。只是,

每次那最猛烈的药力发作时,他总会按住我的肩膀。那只手一次比一次滚烫,

仿佛他正将某种炽热的力量,通过接触传递过来,帮助我镇压体内的混乱。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抱着我,但这种克制的接触,却比之前那些夜晚,

更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平静表面下的……某种东西。有一次,我半夜因为伤口疼痛醒来,

发现云谏伏在矮几上睡着了。墨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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