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读十年，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可录取通知书却被未婚夫张伟偷走，

给了他相好、村长的女儿。他跪下求我：“秀秀，你再考一次，她不能没有这个机会！

”村长女儿挺着肚子，在我面前炫耀：“城里人的工作和户口，现在是我的了。

”全村人都劝我大度。我看着这对狗男女，笑了。“好，我成全你们。”我转身走进县邮局，

取出了另一封信——清华大学特招的保送通知。原来，我考上的，从来不止一所。

1我捏着那封印着“清华大学”字样的信封，走出邮局。张伟和村长女儿张丽追上来，

堵住我的去路。张丽挺着肚子，挽着张伟的胳膊。“林秀秀，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张伟眉头皱了一下。“秀秀，别闹了，跟我们回去，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将手里的信封举到他们面前。信封上的红色印章和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张伟的瞳孔缩了一下。张丽一把夺过信封，撕开。她抽出里面的通知书，逐字逐句地读，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她把通知书揉成一团，砸向我。

我没有接那纸团，任由它掉在地上。我转身朝着汽车站的方向走。“你去哪儿？

”张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村不通往清华。”我没有停下脚步。车站就在不远处，

一辆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正在上客。我走到售票窗口。“一张去省城的票。

”售票员撕下一张车票递给我。我付钱，车票入手，走向检票口。张伟冲过来，

抓住了我的手腕。“秀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他的力气很大，

手腕无法挣脱。我抬起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放开。

”周围等车的人都看了过来。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上的力道却没松。张丽也跟过来，

气喘吁吁地指着我。“你看她，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拿着假的通知书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不是假的，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我看着张伟。“你偷走我的通知书，

让她顶替我的名字、我的成绩去上大学。”“你想过没有，她叫张丽，我叫林秀秀，

档案上的照片也是我的。”“她连我的生日都背不下来，她能在学校里待几天？

”张伟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检票员喊了一声。“去省城的旅客，准备上车了！

”我用力甩开张伟的手。“张伟，你毁掉的，从来不是我的人生。”我提着简单的行李，

头也不回地走上汽车。车门在我身后关上。透过车窗，我看到张伟和张丽站在原地，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张丽朝着车影哭喊，张伟呆立原地。汽车驶出县城，

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我从口袋里拿出被揉成一团的通知书，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

“林秀秀同学，经审查，你符合我校特招保送条件，请于某年某月某日，

持本通知书前来报到。”落款是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的红色公章。我将通知书对折，

放回信封。2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清华大学的校门口。朱红校门上方，

“清华园”三个大字笔力雄健。我出示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明。门口的保安核对后，

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欢迎你，林秀秀同学。”我走进校园，沿着主路一直走。

路两旁是高大的白杨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点。

迎新处的学长学姐们迎上来。“是新来的学妹吧？哪个系的？”“建筑系。

”一个戴眼镜的学长接过我的行李箱。“建筑系报到点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报到处排着长队。我排在队尾。轮到我时，我递上通知书和档案。

负责登记的老师扶了扶眼镜，抬头看我。“秀秀？”他念出我的名字，看向我。“是我。

”“特招保送生，高考分数全省第一。”老师的声音不大，周围的同学都听见了，

纷纷投来目光。他把学生证和饭卡递给我。“宿舍在六号楼302室，这是钥匙。

”我接过东西。“谢谢老师。”戴眼镜的学长帮我把行李提到了宿舍楼下。“302，

就是这间了。”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我叫周晨，也是建筑系的，大你一级，

有事可以来找我。”“谢谢学长。”我打开宿舍门。宿舍是四人间，已经有两个人到了。

一个短发女生正在铺床，另一个坐在书桌前看书。看到我进来，短发女生跳下床。“你好，

我叫孙莉，来自上海。”看书的女生也站起来，对我笑了笑。“我叫陈静，北京本地的。

”“我叫林秀秀。”我把行李箱推进去。孙莉指着空着的床铺。“就剩这两个上铺了，

你选一个吧。”我选了靠窗的位置。整理床铺，把带来的几件衣服放进衣柜，

再把书本摆在桌上。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孙莉提议。“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顺便熟悉一下环境。”“好。”我和陈静点头。学校的食堂很大，有好几个窗口。

饭菜很便宜。我们打了饭，找了个位置坐下。孙莉一边吃一边说。“对了，

我们宿舍还差一个人没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陈静接话。“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这人有点散漫。”正说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生端着餐盘，在我们桌子旁停下。“请问，

这里有人吗？”孙莉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女生坐下来，正好坐在我的对面。

她吃了几口，忽然抬头问。“你们是哪个系的？”“我们都是建筑系的，你呢？”孙莉回答。

“真巧，我也是。”女生放下筷子，伸出手。“我叫赵雅，很高兴认识你们。

”孙莉和陈静也报上自己的名字。轮到我时，我说：“林秀秀。

”赵雅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一下，然后才和我握了握。“林秀秀……你就是那个特招的省状元？

”我点了点头。她收回手，拿起筷子，低头吃饭，不再说话。3开学一周后，

我收到了高中同学李梅的来信。信是从省城寄来的。她考上了省师范大学，

就是张丽顶替我去的那个学校。我拆开信封。信纸上是李梅娟秀的字迹。“秀秀，见字如晤。

”“大学的生活和你想象的一样吗？清华一定很美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有一件事，

我必须告诉你。”“我们班也有一个叫林秀秀的，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她一来就闹了笑话。”“开学典礼上，辅导员点名，点到林秀秀。”“她站起来，

大声喊到。”“辅导员看了她一眼，问她，林秀秀，你高考英语多少分？

”“她挺着胸脯说，138分！ ”“我们当时都惊呆了，那时候英语满分才100分。

”“全场哄堂大笑，她的脸当时就白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一年的英语满分是120分，

你的成绩是118分，她连抄都没抄对。”“还有更可笑的。”“第一堂高等数学课，

老师让大家自我介绍，顺便说一下对这门课的理解。”“轮到她，她站起来说，

数学就是算数，只要会加减乘除就行了。 ”“老师当场就让她坐下了，一句话都没说。

”“她现在是我们全系的名人，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水货。”“宿舍里的人也都不跟她说话，

她那个城里来的室友，叫王倩的，天天明里暗里地讽刺她。”“昨天，

王倩当着全宿舍的面问她，林秀秀，听说你是农村来的，你们那是不是还在用煤油灯啊？

”“她跟王倩吵了一架，结果被王倩几句话堵住，说不出话。”“你连个微积分都看不懂，

还上什么大学，不如早点回家种地去吧！ ”“她哭着跑出了宿舍。”“秀秀，

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偷走了你的人生，却驾驭不了。

”“那个叫张伟的男人，每周都来看她，给她送吃的穿的。”“但她对张伟越来越不耐烦。

”“我见过他们吵架，她嫌张伟没本事，给她的钱太少，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张伟只是一个劲地道歉。”“秀秀，看到他们这样，我只觉得可悲。”我把信纸折好，

放回信封。宿舍的门被推开，孙莉和陈静抱着一摞书走进来。“秀秀，你没去上自习啊？

”孙莉把书放在桌上。“刚收到一封信。”我把信封收进抽屉。陈静倒了杯水。“对了，

明天下午有系里的迎新会，学生会***周晨学长特意交代，让你一定要去。”“好，

我知道了。”我拿起桌上的《建筑史》，翻到上次看到的那一页。书页上的古罗马斗兽场，

宏伟而壮观。上面的每一个结构，都遵循着严谨的力学原理。4周六下午，

我准时到了系里的小礼堂。迎新会已经开始。系主任讲完话，学生会***周晨走上台。

他简单介绍了学生会的构成，然后宣布一些活动安排。我的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

没有看到赵雅。会议快结束时，礼堂的后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探头朝里面张望。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泥点。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最后定格在我身上。是张伟。他看起来比在村里的时候憔悴了很多，黑了，也瘦了。

他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我没有动。周晨在台上宣布会议结束。同学们陆续起身离开。

张伟从后门挤进来，径直朝我走来。“秀秀。”孙莉和陈静看着他。“你是？

”“我找林秀秀。”张伟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站起身。“我们出去说。

”我带着他走到礼堂外的走廊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问了人，从省城过来的。

”他***手，身体微弓。“秀秀，你……你过得好吗？”“有事说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钱。“秀秀，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他把钱往我手里塞。“这是我这个月全部的工钱，还差一点，

丽丽她……她想买一条新裙子。”我没有接。“她不是在上大学吗？有助学金。

”“她……她跟同学处不好，花销大，钱不够用。”张伟的头垂下去。“村长托关系，

给我在省城找了个活，在建筑队上。”“可是工钱太少了，城里什么都贵，

我……”他的话没说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林秀秀，他是谁啊？”周晨走了过来。

他看到张伟，眉头微皱。我还没开口，张伟抢着说。“我是她……她老乡。

”周晨的目光在我俩之间转了一圈。“秀秀，你没事吧？”“没事。”我转向张伟。

“我没钱借给你。”张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秀秀，就当我求你了！丽丽她怀着孩子，

不能受委屈。等我发了工钱，我马上就还你！”他作势要跪下。我退后一步。“张伟，

在你偷走我通知书的那一刻，我们就两清了。”“她的委屈，她的花销，都与我无关。

”“那是我给你写的情书！你还留着？”张丽的声音尖利。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死死地盯着我手里展开的信纸。我看着张丽，她挺着越来越明显的肚子，面孔扭曲。

“林秀秀，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勾引张伟！”她冲过来，想抢我手里的信。我侧身躲开。

她扑了个空，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张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丽丽，你小心点！

”张丽站稳后，一把推开张伟，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她！她还留着你写给她的东西！

她就是想把你抢回去！”张伟回头看我，双眉紧锁。“秀秀，你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东西？

”我将李梅的信纸折好。“这不是你写的东西。”“你撒谎！我刚才都看到了，

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张丽尖叫。“你们走吧。”我转身想回礼堂。张伟拦住了我。“秀秀，

你把信给我。我们已经过去了，你不该再留着它。”他伸出手，朝我逼近一步。

周晨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这位同志，请你放尊重点，这是在学校。”张伟看着周晨，

又看看我，眼里充血。“他是谁？你的新相好？林秀秀，你可真行啊，这么快就攀上高枝了！

”周围已经有路过的同学在驻足观望。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块钱的票子，塞进张伟手里。

“拿着钱，走。”张伟愣住，看着手里的钱。张丽一把抢过去，数了数。“就这么点？

打发叫花子呢？”她把钱揉成一团，砸在地上。“林秀秀，你别以为你上了清华就了不起了！

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后悔的！”她拉着张伟，骂骂咧咧地走了。周晨看着地上的钱，

又看看我。“你认识他们？”“以前认识。”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钱，抚平，放回口袋。

“谢谢学长。”“不用客气。”周晨顿了顿。“如果他们再来骚扰你，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5我回到宿舍，摊开信纸，笔尖蘸上墨水。

我写下两封信。第一封，给国家教育委员会的。“尊敬的领导：”“本人林秀秀，

身份证号……，198X年高考考生，准考证号……”“现举报，

我于198X年被省师范大学录取，

但录取通知书被同村村民张丽（其父为青山村村长张富贵）伙同其未婚夫张伟盗取。

”“目前，张丽正以林秀秀之名，持伪造身份证明，在省师范大学就读。

”“张丽本人并未参加高考，其行为已构成严重的招生舞弊及身份顶替。

”“我的原始档案、高考报名照片均可证明此事。恳请贵单位明察，还教育以公平，

还本人以公道。”写完，我把信纸吹干，折好。然后，我拿出第二张信纸。这一封，

给县***委员会的。“尊敬的领导：”“现举报青山村村长张富贵，***，

为其女张丽伪造身份证明，顶替他人上大学，严重破坏国家招生制度。”“据我所知，

张富贵利用职务之便，多年来在村内横行霸道，侵占集体利益，倒卖救济粮，

已有诸多村民敢怒不敢言。”“此次舞弊事件，仅为其劣迹之一角。恳请组织彻查，

严惩不贷，还乡村以清明。”落款，我没有写真名，只写了“一个心向光明的青年”。

我把两封信分别装进信封。写上地址。一个寄往首都，一个寄往县城。我走到校外的邮筒旁，

把两个信封投了进去。信封落入邮筒，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我站在邮筒边，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6半个月后，李梅的第二封信到了。这次的信封很厚。我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