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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担心政敌加害于我,将我藏在山中庄园七载。待他官位稳固重回朝堂,

我收养的孤女却成了他公开纳的侧室。悲痛欲绝之下,我小腹剧痛动了胎气,

急忙遣人寻沈望舒求救。得到的只是他不耐烦的回应:\"又在查我行踪作甚?

我与梓兰不过是权宜之计,再这般纠缠不休,休怪我与你和离!\"\"甚好。

\"我嗓音平静,再不似从前那般泣不成声。直接唤来书童去裴府送信:\"裴大人,

婉宁想通了,愿随你东去。\"1搁下信笺,我强撑腹中刀绞之痛缓缓起身。方才挪到榻上,

庄门被人一脚踹开。\"这便是你所谓的胎动?\"瞧我好端端坐着,沈望舒面色铁青,

怀中还搂着醉醺醺的白梓兰。我垂眸望向腿间漫开的鲜红血迹,

麻木开口:\"扰了沈大人的雅兴,我深感歉疚,只盼你们欢好之时能小声些,

山庄隔音不佳。\"沈望舒宛如雕塑般的脸,暴怒失态。\"柳婉宁,竟敢胡言乱语至此?

梓兰还未及笄!\"未及笄?我心头讥笑。我忘了沈望舒最爱懵懂少女,天真纯洁。

为博得他青眼,我装了七年温柔娴静的贤淑妻子。如今,

我不愿再做那个毫无棱角的提线木偶。迎着沈望舒的怒火,我起身去取他藏在书匣中的烟草。

点燃烟管,我当着沈望舒的面深吸一口,在他阴沉如墨的脸色中挑衅轻笑。

沈望舒瞬间甩开白梓兰,大步冲来夺下我手中烟管。\"谁教你吸烟草?

可知孕妇不能——\"我将烟雾喷在他面前,早知会触怒逆鳞。沈望舒挥袖一击,

我顿时重重摔在地上。腿间血珠连成溪流,瞬间染红了白色锦缎。2沈望舒面色大变,

言语间竟有了几分往日的温存与耐心。\"婉宁莫怕,太医即刻便到,你和孩子定无大碍。

\"他小心将我抱起,转身却见白梓兰脸颊泛红,摇摇晃晃地倚着门框。

\"郎君~梓兰身子发热,郎君为何还不来怜爱梓兰\"少女挽起衣袖,

手腕上竟戴着我祖母留下的玉镯,晶莹剔透。我瞥见沈望舒微微滚动的喉结,

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热切。胸腔涌上一阵恶心,心口疼痛欲绝。\"滚!\"我声嘶力竭,

拼命踢打着从沈望舒怀中挣脱,拖着流血的双腿往外爬去。沈望舒对我的惨状恍若未见。

他狠狠抓住我的脚踝,将我往回拖,死死按在地上。\"尚有气力发脾气,想是伤势不重。

\"男人语气冷冽,宛若训斥不听话的犬只:\"我先送梓兰回房歇息,你在此安静等着,

太医即将到来。\"言罢,他抱起白梓兰,头也不回地登上楼梯。\"沈望舒,

你好狠心\"我凄厉惨笑,目光扫过案几上明晃晃的匕首,鬼使神差朝那里爬去。下一刻,

鲜血从我手腕喷涌,染红了整片衣袖。他曾说,我着朱红色最为好看。\"沈望舒,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染红。\"3意识恢复时,我看到了太医忧伤的面容。\"夫人,

胎儿保不住了,节哀顺变。\"我早有预料。最初我与沈望舒都期盼这个孩子,

奈何它来得不是时候。彼时沈望舒正与朝中势力明争暗斗,每日如履薄冰。

即便他将我藏得再深,也逃不过眼线密布的朝堂。为救我周全,高傲的男人低下了头,

甘愿做他人门下走狗,受尽屈辱羞辱。沈望舒曾那样倾心于我,

恰如现在他倾心于白梓兰一般。就像这座山庄的陈设,不知何时已换成了白梓兰喜爱的风格。

\"太医言梓兰身子虚弱不可下床,这几***先住你房间。\"沈望舒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自他不容质疑的脸上移开视线。\"你既已将我挪到偏房,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望舒轻叹一声,端起桌上的药汤吹凉递来。\"梓兰是你一手抚养长大的,

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个妹妹,你何必与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较真?\"\"你也知她是孩子,

却还敢公然纳她为侧室,沈望舒,我该说你禽兽不如么?\"沈望舒脸色瞬变。

药碗被他狠狠摔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溅了我满身,疼得我不禁呻吟出声。

从前的沈望舒若见此景,定会跪地请罪。而今,他留给我的只有怒骂。

\"那丫头替你在世人面前做挡箭牌,你不思感恩,反倒出言侮辱于她,柳婉宁,

你何时变得如此恶毒!\"4\"老爷,莫与姐姐生气,都怪梓兰不是。

\"白梓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发髻微乱,衣衫却整齐得体。银钩玉镯在她纤细手腕,

与她素白肌肤相得益彰。沈望舒见状立刻柔声道:\"谁准你下床的,若有闪失怎生是好。

\"沈望舒欲扶她回房,白梓兰羞红着脸推拒。\"老爷勿这般,姐姐会心生嫌隙的,还有,

多谢老爷赐我这玉镯,戴着甚是舒适。\"我才细看白梓兰腕上的玉镯。

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信物。因追随沈望舒,母亲生前与我断绝关系。可临终前,

她仍将我和祖传玉镯托付给了沈望舒。沈望舒当时对天立誓,待局势明朗之日,

必让我光明正大做他的正妻。而今,玉镯与妻子名分,皆落入旁人之手。见我盯着玉镯许久,

沈望舒似也意识到不妥。他松开白梓兰,语气缓和道:\"梓兰肤嫩,寻常首饰伤肌肤,

你放心,***后必令人小心保管。\"言下之意,他知晓这玉镯对我意义非凡。

我压抑着满腔悲愤,强忍小腹剧痛下床,一步步向白梓兰走去。

\"还我\"\"别这般小气,适可而止。\"沈望舒挡在白梓兰身前,厉声警告我。

恰如七年来,他为我遮风挡雨一般。这一幕彻底击溃了我,令我不顾沈望舒阻拦,

拼命去夺白梓兰手腕上的玉镯。\"还给我!把它还给我!\"\"啊!姐姐,

求、求你莫扯我头发,疼痛难忍.姐姐别恼,梓兰这就摘下来\"白梓兰哭着挣扎。

指甲不慎划破我面颊,玉镯也在争夺中崩出一道裂纹。我顾不得疼痛,

只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用力更大了几分。沈望舒却误解我意图。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厉声斥责我的行径。\"你若再敢伤梓兰,休怪我不念旧情!\"他错了,

我早已无力再前进一步。我瘫倒在血泊中,痛哭失声。\"沈望舒,我不要你了!

\"5沈望舒终是让人将玉镯修复妥当。玉镯光洁如初。但再怎么修缮,

也抹不去它被旁人亵渎过的事实。恰似我们的姻缘,早已面目全非。\"沈望舒,

我们和离吧。\"他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舀起一勺药汤。\"我知你失子之痛打击甚大,

无妨,日后我们还会有的。\"我推开他的手。\"和离吧,我是认真的。

\"沈望舒面色阴沉下来。\"就因为一只玉镯和一个孩子?\"我的态度惹恼了沈望舒,

他捏开我的下颌,强迫我咽下苦涩药汤。我挣扎不肯,他便紧紧掐住我,

强硬地将药水渡入我口中。从前我将此视作恩爱缱绻,如今却只觉作呕。一想到这张唇,

曾在白梓兰身上流连过多少次,便厌恶到极点。我忍不住甩了沈望舒一掌。他吐出嘴角血丝,

紧握我脖颈凶狠道:\"唯有被我沈望舒抛弃的女人,才能走出这座山庄!

\"\"要几次才会厌倦?\"我解开衣带。\"还是说,沈大人更爱一女二侍?

\"\"你非要一次又一次侮辱梓兰么!\"沈望舒脸上戾气消退,勃然大怒又摔碎药碗。

碎片飞溅划破我前额,鲜血顿时涌出。6我不哭不闹。沈望舒却慌了,

急忙从柜中取出金疮药为我敷上。\"装什么痴傻,又不是初长成的小娘子,

遇险不知躲避么!\"我轻笑。原来年长则叫装。白梓兰那般年少的才叫真。此时,

院外传来婢女急促的叩门声。\"老爷,梓兰小姐说她腹中绞痛,想见您。

\"见沈望舒欲起身,我不禁嘲讽:\"腹痛不寻太医,反寻你?\"\"梓兰与你不同。

\"沈望舒眉头紧锁:\"她最怕疼痛,在此又无亲眷,生病自然想寻个依靠。

\"\"那我呢?\"我强忍眼泪。\"沈望舒,你深知我怕痛,也知我早无亲人,

知我方才失子.\"沈望舒沉默片刻,道:\"这是你身为沈氏主母应承受的。

\"我愣住了。随侍沈望舒这七年,我陪他熬过暗箭,度过险滩。即便是孩子流失的那一瞬,

也不似这一刻更令我心碎。\"沈氏主母?呵,沈望舒,七年了,谁知我们的关系?

谁承认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沈望舒走回来挑起我的下巴。

\"梓兰不过暂代你的位置,待朝中风波平息,我必会公开你的身份。\"他看我的眼神,

恰如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小女儿。沈望舒离开后,我又遣人去裴临渊府上送信:何时来接我?

不久,门外传来男子不正经的调笑。\"这般迫不及待莫非,你真打算与他断了?

\"我重重应了一声。裴临渊忽然正色:\"他欺负你?\"何止欺负。

我垂眸苦笑:\"我只答应与裴大人结盟,至于我的私事,似与裴大人无关。

\"裴临渊啧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语气。\"罢了,三日后,

本大人会亲自来接你。\"三日后.正巧也是沈望舒在朝堂上,公开认白梓兰为平妻的日子。

7\"姐姐,这是妾身亲自备的补品,皆是滋养气血之物。\"白梓兰小心捧着锦盒。

\"姐姐虽已二十有七,但只要坚持调养,定能重获老爷宠爱,再育子嗣。\"我浅笑,

打量她青春容颜。\"年轻或许是你一时的资本,但沈望舒那样的男人,你把握不住。

\"\"把握与否,就不劳姐姐忧心了。\"白梓兰抚上小腹,眼中挑衅。

\"承蒙姐姐昔日收养之恩,才让梓兰有缘遇到真爱,这腹中骨肉和平妻的名分,

妾身就替姐姐收下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人早已珠胎暗结。

怪不得沈望舒对我流产一事态度模糊。原来在他心中,我和孩子早成了可弃之物。

白梓兰跟着靠近,从袖中取出我的玉镯戴在手上。\"老爷说,这玉镯是姐姐的嫁妆,

没想到戴在梓兰手上也这般合适。升妻那日,

梓兰就戴这个了~\"白梓兰大概以为这般挑衅,会令我肝肠寸断。可惜她错了。

我柳婉宁还未到为一个薄情男子求死求活的地步。但我也绝不容许有人擅取我的物件。

于是我在白梓兰惊诧的目光中,一把抓下她手上玉镯,随即狠狠摔在地上。

价值连城的祖传玉器,就这样摔成碎片,再不复完整。\"柳婉宁你疯了?!

\"\"你也说玉镯是我的嫁妆,既是我的东西,我要如何处置,莫非还要你教我?

\"白梓兰眼中燃起怒火。挥来的巴掌却在下一瞬转落在自己脸上。

跟着又跪在我面前哀求不已。\"姐姐,胎儿无辜.求你别伤它.\"\"什么胎儿?

\"8沈望舒不知何时抵达,见白梓兰跪地,立刻将人扶起。

\"呜呜呜老爷对不起.那晚妾身未能推拒老爷\"白梓兰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

委实惹人怜惜。\"梓兰怀了老爷的骨肉。\"沈望舒表情僵硬,下意识看向我。\"婉宁,

我\"\"姐姐,老爷不过犯了天下男子都会犯的错,若要怪罪,就怪梓兰吧!

\"白梓兰边说边自扇耳光认错。\"梓兰别这样,

此事不怪你\"沈望舒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白梓兰边哭边摇头,

期间还不忘向我投来得意的目光。幼稚的把戏令我嗤笑。我无视二人表情,

径直回屋收拾行装。沈望舒脸色难看:\"你何意?\"\"姐姐,你莫因我与老爷生气,

我、我会将胎儿打掉的!\"白梓兰说着朝我冲来,作势要阻止我收拾行囊。

却在尚未触及我时,装模作样跌倒在地,腿间沁出血迹。\"姐姐,

你、你为何要推我.\"\"柳婉宁!!\"沈望舒怒目而视,重重甩了我一巴掌,

令我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对待梓兰,你何时变得这般狠毒!

\"我捂着脸发出凄厉的笑声:\"不错,我便是狠毒,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我为你的爱妾和骨肉报仇啊!\"\"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沈望舒狠狠掐住我脖颈,手臂青筋暴起。他眼中确有杀意。望着男人冷酷的面庞,

我流泪而笑。滚烫的泪珠落在沈望舒手背,令他倏然松开了对我的钳制。

\"我带梓兰请太医,你好自为之。\"沈望舒落了锁,整整三日不见踪影。

他以为如从前那般禁闭几日,我便会顺从如常,等他临幸。沈望舒不知,

我自幼随母学习丝绸织造,机巧之术精通。只要我欲脱身,世间没有哪座牢笼能困住我。

他在朝堂上宣布平妻那日。我拆了母亲留下的织锦,剪断为沈望舒绾了七年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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