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为后三年,我终于生下了大夏朝的嫡长子。圣上龙心大悦,特许我回丞相府省亲小住。
没想到,竟会碰上许沐阳这个晦气东西。他带着他那个青楼出身的夫人林薇薇,
领着成箱的聘礼,堵在我家门口,意气风发。“晚柠,我没骗你吧?我说过,先迎薇薇进门,
待她生下侯府长子,我便来娶你做平妻。”“如今我儿刚满月,我就赶来了。你看,
我还多加了三十箱聘礼,够给你脸面了。”他身旁的林薇薇娇弱地拉着他的衣袖,
怯生生地开口:“姐姐,你别怪沐阳,都是我的错。我出身低贱,若不是正妻,
恐怕在府中连条活路都没有……姐姐你贵为相府千金,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吗?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觉得真是荒唐。许沐阳见我不语,以为我还在闹脾气,
叹了口气:“晚柠,别耍性子了,三日后便成婚,好不好?”我抬手。“来人,
把这两个脏东西,给本宫叉出去。”1“你说什么?”许沐阳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晚柠,你疯了?本宫?你演戏演上瘾了?”他身旁的林薇薇,
那张总是挂着无辜与柔弱的脸,也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换上更深的忧虑。“姐姐,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这是大不敬之罪啊!
”她转向许沐阳,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沐阳,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跟你一起来刺激姐姐的。姐姐她……她肯定是等了你三年,心里积了怨气,
才会说胡话。”好一朵盛世白莲。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许沐阳果然心疼了,
他搂住林薇薇的肩膀,转头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我。“苏晚柠,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尖酸刻薄,跟个怨妇一样!”“薇薇她处处为你着想,
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娶你,是给你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我身侧,从宫里跟出来伺候的李公公,已经向前一步,兰花指翘着,
声音却尖锐刺骨。“放肆!许沐阳,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皇贵妃娘娘如此无礼!
”“皇……皇贵妃?”许沐阳的脑子彻底宕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林薇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三年前,她明明……”三年前,
我明明被许沐阳退了婚,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三年前,我明明应该躲在闺房里,
日日以泪洗面,等着他这个“情深义重”的前未婚夫,来施舍我一个平妻之位。
许沐阳猛地回神,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苏晚柠!你为了报复我,
竟然找人演这么一出戏?你以为假扮皇妃是什么好玩的事吗?这是要诛九族的!
”他一副“我为你着想”的痛心疾首。“赶紧把这些人遣散了,跟我回侯府!
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真是普信男天花板,我被他蠢笑了。就在这时,
一个丫鬟匆匆从府里跑出来,见到我,立刻跪下。“娘娘,您怎么在门口站着,
皇上派人送了燕窝来,嘱咐您要趁热喝。”许沐阳和林薇薇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我府里的下人,他们是认识的。我看着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觉得无趣,转身就想进府。
许沐阳却突然发疯一样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腕。“我不信!苏晚柠,你这个贱人!
你是不是早就跟那个病秧子皇帝勾搭上了?你背叛我!”他的手还没碰到我,
就被李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死死按在地上。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李公公。”“奴才在。
”我轻声问:“冲撞皇贵妃,是何罪?”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
清晰无比。“回娘娘,轻则掌嘴五十,重则……乱棍打死。”2“乱棍打死……”这四个字,
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许沐阳和林薇薇心上。林薇薇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脚下,
抱着我的腿哭嚎。“娘娘!皇贵妃娘娘!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该死!
求您饶了沐阳吧!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心里是有您的啊!”她这话说得极有水平。既是求饶,
又是在给我上眼药,暗示我跟许沐阳旧情未了。许沐阳被太监按在地上,还在挣扎,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苏晚柠!你这个毒妇!你以为你当了皇妃就了不起了?
你不过是皇上一个玩物!等他玩腻了,你什么都不是!”“你等着,
我一定会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三年前,他退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是一个雪夜,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来商议我们的大婚事宜。他却带来了一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林薇薇。
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晚柠,对不起。薇薇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她是从青楼里被我赎出来的,无依无靠,名节对她来说比命还重要。
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我浑身冰冷,问他:“那我呢?我们的婚约呢?”他抱着我的腿,
眼泪掉下来。“晚柠,你最是知书达理,也最是善良。你先等等我,好不好?
”“我先娶薇薇过门,给她正妻之位,让她把孩子安稳生下来。等她在侯府站稳了脚跟,
我立刻就娶你,让你做平妻,我们两个人,永远不分开。”“你相信我,我爱的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那时候的我,真是傻得可怜。我竟然信了。我信了他的深情,
信了他的无奈,信了他画下的大饼。我父亲,当朝丞相,气得差点拔剑砍了他。是我,
哭着拦下了父亲。我说,我等。于是,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一个被青楼女子抢了夫君的丞相嫡女。***日待在府中,承受着外面的流言蜚语,
靠着他那句“我爱的是你”的承诺,苦苦支撑。直到一个月后,宫里传来消息。
当今圣上病重,时日无多,膝下却无一子。太后,也就是我的远房姑母,秘密召我入宫。
她说:“柠儿,与其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如赌一个确定的江山。”“嫁给皇上,
生下皇子。你,就是未来的太后。整个苏家,将荣耀百年。”我看着她,
想起了许沐阳的眼泪,和林薇薇那看似柔弱,实则挑衅的眼神。我点头了。“好。
”回到现实,我看着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薇薇,和地上还在咒骂的许沐阳。
我轻启朱唇:“李公公,本宫有些乏了。”李公公立刻会意:“来人,
把这两个冲撞娘娘的刁民,拖下去!掌嘴五十!一个都不能少!”“是!
”太监们的动作干脆利落,直接用布堵住了他们的嘴,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林薇薇的哭嚎和许沐阳的呜咽声,很快就消失在街角。我转身,走进丞相府的大门。
门口那几十箱鲜红的聘礼,刺眼得厉害。我顿住脚步。“把这些东西,都给本宫劈了当柴烧。
”3“是,娘娘。”家丁们领命,立刻开始动手。那些所谓的珍宝、绸缎、金银器物,
在斧头下变得支离破碎,不堪一击。我没有再看,径直走向内堂。父亲和母亲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我,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和心疼。“柠儿,都处理好了?”父亲沉声问。“嗯。
”我点点头,坐下喝了口热茶,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母亲握住我的手,眼眶泛红。
“那个许沐阳,真是欺人太甚!三年前他退婚,害你受尽委屈,如今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早知如此,当初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该让你父亲一剑杀了他!”我反握住母亲的手,
安抚道:“娘,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是啊,没意义了。曾经的我,
或许还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心痛、愤怒。但现在,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他和他那套“我爱你但我逼不得已”的渣男逻辑,连让我生气的资格都没有。父亲叹了口气,
面色凝重。“柠儿,你今天虽然出了气,但后续恐怕会有麻烦。”“许家虽不如从前,
但毕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在朝中盘根错节。许沐阳被掌嘴,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放下茶杯,眼神平静。“父亲放心,他们不敢。”父亲一愣:“为何?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这时,
一个禁军統領装扮的人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启禀皇贵妃娘娘,皇上有旨。
”我们一家三口立刻起身跪下。“皇上有旨,听闻娘娘今日受了惊扰,心疼不已。
特派禁军三千,驻守丞相府外,直至娘娘回宫。期间,任何闲杂人等,
胆敢靠近丞相府百步之内者,杀无赦。”“另外,冲撞娘娘的毅勇侯许沐阳,德行有亏,
教妻无方,着削去爵位,贬为庶人,即刻执行。”“其妻林氏,出身污秽,言行不端,
着……杖毙。”旨意念完,满室寂静。父亲和母亲脸上满是震惊。我却一点都不意外。
这就是我选择的男人,当今圣上,李烨。他或许没有许沐阳那般会说甜言蜜语,
但他会用最直接的行动,护我周全,为我扫平一切障碍。一个削爵为民,一个直接杖毙。
够狠,我喜欢。我站起身,对那禁军統領道:“替我谢过皇上。
”統領恭敬地低下头:“娘娘,皇上还有一句话,让属下转告您。”“他说什么?
”統領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皇上说……他知道您心善,怕您不忍。所以,
林氏行刑之地,就设在毅勇侯府……哦不,是许府门口。”“他让您……可以去看看。
”去看看?去看林薇薇是怎么被活活打死的?李烨,他这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
替我彻底斩断过去。我沉默了片刻。“备车。”4马车在曾经的毅勇侯府,
如今的许府门口停下。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禁军将人群隔开,
清出了一块空地。林薇薇被绑在一个长凳上,嘴里塞着布,头发散乱,脸颊高高肿起,
嘴角还挂着血丝。五十个巴掌,已经让她不成人形。她看到我的马车,
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恐惧,身体疯狂地扭动着,发出“呜呜”的绝望声音。
许沐阳就跪在她旁边,失魂落魄。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侯爷,只是一个穿着囚衣的庶人。
他看着林薇薇,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哀求。行刑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时辰到!
行刑!”粗壮的木棍,带着风声,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林薇薇身上。沉闷的击打声,
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她被压抑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她的衣衫,
染红了长凳,在青石板上蜿蜒开来。周围的百姓,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却拍手称快。“活该!
一个青楼女子,也敢抢丞相家的嫡女!”“就是!还想当平妻,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许沐阳崩溃了。他扑过去,想护住林薇薇,却被禁军一脚踹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个他当初不惜背弃婚约也要保护的女人,在他面前,被一棍一棍地打断生机。他嘶吼着,
朝我的马车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娘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开恩!
求您饶了薇薇吧!她罪不至死啊!”“您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杀了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求求您了!”我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角,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当初,他为了林薇薇,
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时,可曾想过我“罪不至此”?现在,他倒演起情圣来了。可惜,
我不是三年前那个傻子了。我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回宫。”我对车夫说。
马车缓缓启动,将那血腥的场面和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抛在身后。我靠在软垫上,
胸口却一阵发闷。不是同情,也不是不忍。而是一种……终于结束了的疲惫。回到宫中,
李烨正在御书房等我。见我进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走过来扶住我。
“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吓到了?”他温热的手掌握住我的,让我冰冷的手指渐渐回暖。
我摇摇头:“没有。”他拉着我坐下,亲手给我倒了杯热茶。“朕已经让人处理干净了,
不会再有这些腌臜事,来脏了你的眼。”我看着他,这个男人,是大夏朝的王。他为我杀人,
为我铺路,将我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我应该感激他,依赖他。可不知为何,我心底深处,
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他对我越好,那份寒意就越重。李烨凝视着我,
深邃的眼眸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忽然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腹摩挲着我的皮肤。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柠儿,你只要记住,你是朕的皇后,
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任何让你不快的人,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
朕都会替你一一铲除。”“包括……”他顿了顿,俯身在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下半句话。“……包括你心里,还惦记着的那个他。
”5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我心里,
还惦记着的那个他?他说的是谁?许沐阳吗?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皇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烨直起身,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不必明白。”他伸手,将我鬓边的一缕碎发掖到耳后,动作温柔。
“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待在朕身边,做朕的皇后,抚养我们的孩儿,就够了。”他的话,
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他说,他会为我铲除一切。这听起来是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