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人皆知,侯府世子萧华胥和表妹柳婉儿两情相悦。但偏偏侯府子嗣艰难,
柳婉儿却身子单薄。为了传承子嗣,侯府老夫人棒打鸳鸯,
并为萧华胥求娶好生养的外地商户女沈芙为正妻,也就是我。大婚当日,
柳婉儿不过捧心落了两滴眼泪,萧华胥就丢下我抱起柳婉儿而去。我着急劝阻,
却被他一脚踢在胸口:「京城谁人不知我和婉儿情投意合,你既不要脸***做正妻,
就要有容人之量!」「半月后我就八抬大轿抬婉儿入府做平妻。当然,该给的子嗣我会给你,
但别的你休要肖想!」我猛地扯下盖头:「可惜我不是京城人,不知你们之间的感情,
不然我绝不会嫁进来。」「当然,现在知道也不晚,你我婚事就此作罢!」
1见我直言要取消婚事,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窃窃私语起来。「侯府向来人丁单薄,
尤其到侯爷这一辈,好不容易从旁支过继个世子,谁曾想太医直断,世子也子嗣艰难。」
「沈家女出了名的好生养,就算他们沈家远在江南,
咱们也都听说了:她大姐姐出嫁第一年就得了双生子,第三年又生了一对龙凤呈祥。」
「是啊!沈二小姐更稀奇,一胎三子,京城何人不羡慕她的好福气。」
「这沈三小姐才十五岁,求娶的人家就差点把门槛都踏破,
最后是侯老夫人亲自上门求了三次,沈老爷才松口。这世子大婚当日就殴打发妻,
还说如此诛心的话,也难怪沈三小姐要取消婚事了。」端坐在上首的侯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拿起拐杖就往萧华胥身上敲:「孽障!你这个孽障,快跟芙儿道歉!
我舍下脸皮求了沈家多久,又承诺绝不纳妾,沈老爷才松口答应这门婚事。」
「你一张口就要娶平妻,还敢折辱芙儿,你是要气死我吗?」
虚弱依偎在萧华胥怀中的柳婉儿猛地跪倒在地:「老祖宗,千错万错都是婉儿的错,
您打我吧!您骂我吧!要不是我身子骨不争气,胥哥哥也不会情急之下出错。」
李华胥心疼地看着柳婉儿,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一撩袍子也跪在柳婉儿身侧:「我不信我和婉儿的情谊,祖母会不知道!
您欺负婉儿父母双亡无人做主,又嫌她身子柔弱无法孕育子嗣,这些我都理解。
您要娶这好生养的沈芙,我也答应您了。」「但我和婉儿早就私定了终身,
娶婉儿为平妻已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说罢,他像是做了很大牺牲一样看着我。「沈芙,
婉儿心里难受,你也要跟她争风吃醋吗?来日我们三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必须以婉儿为重,
绝不可僭越!」我说我要退婚,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沈芙虽然出身商贾,但爹娘恩爱,
姊妹和睦,求娶我的人家更是从西街排到东巷。我脑子被驴踢了,
才会想不开横在他和柳婉儿之间坐冷板凳。但他这样自私自大的人,我也懒得跟他沟通,
只看向侯老夫人:「老夫人,您去我家求娶时,我爹娘应该就跟您说过,
我沈家女不与她人共事一夫,如今世子和柳姑娘情意深重,我愿意成人之美。
你我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老夫人的女儿安国公夫人骇得直接站了起来:「娘,
万不能答应!您忘了三个月前法慧大师的叮嘱了吗?若不能求沈家女入门,
咱们萧家就要绝嗣了啊!」2在场众人都被这消息震惊了。「法慧大师批命从未失手过!
看来这沈姑娘一走,萧家真要断子绝孙了。」「可怜侯爷铮铮铁骨,被太医直言子嗣艰难后,
不忍误了无辜女子的一生,直接从旁支抱养了萧华胥立为世子 。侯爷至今未娶,
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却还是没逃过侯府子嗣单薄的命运。」
「这柳婉儿参加个喜宴都能吐血,就她这身子骨,指望她给萧家延绵子嗣?简直是开玩笑。」
台下众人的议论,说得柳婉儿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仿若受不住一般,
泪水涟涟捂住胸口:「胥哥哥,侯府子嗣事大,您快哄一哄沈家姑娘,婉儿···婉儿福薄,
不敢耽误侯府的子嗣大事。」「但你放心,婉儿已是你的人,绝不敢二嫁背弃你。
待会我就绞了头发上山当姑子去,绝不影响你和沈家姑娘子孙满堂。」说完这番话,
柳婉儿像受不住一样,软绵绵晕倒在萧华胥怀里。萧华胥急得眼眶赤红,
恶狠狠瞪着我:「闹成这样,你满意了?沈芙,我把话放这,
半月后我必定凤冠霞帔迎娶婉儿入门。」「当然,该给你的位份和体面,我也不会委屈了你,
但你妄图用退婚来威胁我,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有本事你就退婚,我看你退婚后,
法慧大师批命必嫁我萧家的女子,何人敢娶!来日再灰溜溜的回来,
可就休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说完,他不顾侯老夫人的阻止,抱着柳婉儿大步离去。
安国公夫人气得跺脚:「娘,你看他哪有侯府继承人的样子,不孝长辈、没有担当,
居然把烂摊子丢在这就跑了。」侯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芙儿,此番是我们萧家对不住你。
华胥那个样子,也确实配不上你,今晚我就亲自去给你爹娘赔礼,来***出嫁,
我再给你添上厚厚的嫁妆。」「好孩子,委屈你了。」
安国公夫人本就气得通红的脸越发涨红:「娘!你忘了法慧大师的话?」
侯老夫人眉头紧皱:「闭嘴!人无信不立,我答应沈家不会纳妾,如今华胥那样子,
你让我如何对沈家父母交代!」安国公夫人眸光流转:「那你让人家姑娘花轿原路返回,
就能对人家交代了?这场婚事无论因何而退,沈姑娘的名声都会受影响。」「要我说,
干脆将错就错,沈姑娘是法慧大师都认可的人,可见她的姻缘就在咱们萧家!萧华胥不中用,
不还有我大哥吗?」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拉起我的手:「芙儿,我大哥是正儿八经的侯爷,
并且这些年他洁身自好,身边一个妾侍通房都没有。」「虽说他比你长了十岁,
但男***些会疼人。你大婚之日拉着嫁妆回娘家,不仅你爹娘会跟着忧心,
就是你出嫁的大姐姐二姐姐也会因为你饱受争议。」「但你若改嫁给我弟弟,
那你就是我们侯府名正言顺的侯夫人,再加上你天生好孕体质,来日生下一儿半女,
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安国公夫人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确有急智。
侯老夫人眼巴巴看着我:「芙儿,换嫁之事,你可同意?」想起刚刚我要求退婚,
侯老夫人的通情达理,还有她如今的忐忑,我抿唇:「只要侯爷不介意,
芙儿愿意事从权急。」3直到我和侯爷萧砚礼走完婚礼流程被送入洞房,
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丫头知琴很是不安:「这本来嫁世子的,
怎么突然超级加辈成世子的娘了?小姐您也是的,怎么不派人回家跟老爷夫人商议一下 ,
就草率答应了。」我塞了一块糕点到知琴口中,堵住她的喋喋不休:「傻丫头,
咱们沈家虽富庶,但到底是商贾之家。大姐姐二姐姐虽因为能生养得婆家看重,
但家族妯娌之间,明争暗斗,哪就那么好应付?我若大婚当日退婚,不是给人递把柄吗?」
「还有那萧华胥,你看他今日,大婚时都敢用脚踢我,可见他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有法慧大师的批命在,来日为了子嗣,万一他以权压人,把我囚在外头给他生孩子,
到时候我叫天天不应,可如何是好?」「还不如干脆嫁给他爹,他如今得意,
不过是因着这世子的身份,你说,若侯爷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呢?」还有一句我没说。
我这人最是睚眦必报,萧华胥敢当众踢我,还暗讽我出身卑贱。那我就让他看看,
被卑贱之人夺走最在意东西的滋味。正说着话,萧砚礼在下人的搀扶下,满身酒气回到喜房。
我刚要安排下人扶他,就见他笑着脱下外袍,眼底一片清明。「若不装醉,
恐今晚都打发不了那群劝酒的人。」我悬着的心陡然一松。不迂腐、懂得变通就好。
他轻咳一声:「我这些年多在外打仗,对华胥疏于管教,不知何时他竟歪成这副样子,
今日委屈你了。」「以后你就把他当继子,该打该罚都由你。若有人说闲话,你只管来找我,
我替你撑腰 。」两句话就掀过了换嫁的尴尬, 看着他俊朗的眉目,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把芙儿当母老虎呢!怎么上来就让人家喊打喊杀的。」
红烛燃至天明,迷糊中有人在用手指描绘我的眉眼,我胡乱拍开:「知琴,别烦我,
我要睡觉。」听到萧砚礼的闷笑声,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娘家闺阁,我已为***。
在萧砚礼的陪同下,我到祠堂给侯老夫人还有宗族长辈们敬茶,并亲眼看着我沈芙的名字,
以侯夫人的名分被写在族谱上。老夫人笑得眉不见眼:「老身没想到,
还有喝上媳妇茶的一天。好,好,好,你和砚礼好好相处,来日生个胖孙子给我,
老身这辈子也没白活了。」见我羞红了脸,萧砚礼适时打圆场:「娘,明日芙儿回门,
我想亲自陪她去街上买一些回门的礼物。」老夫人笑得更开怀:「去,快去,
夫妻就该知冷知热,你们这样很好。」4在珍宝阁帮娘亲选珍珠项圈的时候,
萧砚礼遇到了同僚,可能衙门有要紧的事,那人拉着萧砚礼汇报个没完。我没兴趣听这些,
想着去楼上帮萧砚礼选一个砚台。谁知恰好撞见陈婉儿和萧华胥。二人依偎在一起:「华胥,
你说侯爷收了我送的砚台,真就能允许我入门吗?我感觉他对你的事淡淡的,昨***大婚,
他也只在后头陪宾客。」萧华胥眼底闪过一丝阴淚:「父亲少管家事,沈芙昨日说得厉害,
却根本没舍得离开咱们侯府。不过娶个平妻,父亲看你乖巧,自不会阻止。」听到我的名字,
陈婉儿眉心一蹙:「一想到她以后会占据你夫人的位置,就像有人拿刀子在生生挖我的心。
华胥,你说来日我帮她养孩子,万一孩子只认生母 ,我所有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
萧华胥笃定:「不会!」陈婉儿嘤咛一声,连连后退倒在萧华胥的怀中:「人心难测,
你又怎能保证?」萧华胥声音阴毒:「万一她产后血崩而亡,谁会对死人念念不忘?」
我悚然一惊,不由后怕。幸好我昨日闹开,幸好我昨日果断换嫁。挑砚台的兴致荡然无存,
我示意小二带我下去。小二不解追问:「咱们店最好的砚台都在二楼了,
您竟是一个都没看中吗?」萧华胥抬头,正对上我不耐的神色。
他忽然沉下脸来:「大婚第二日,你不在家孝敬婆母,竟还跟踪我?」
知琴早就憋不住了:「我们小姐来选回门的礼物,顺便帮自己夫君挑选合适的砚台,
怎么就成跟踪您了?」陈婉儿抿着唇,泪光闪烁:「姐姐明知胥哥哥不喜舞文弄墨,
何苦拿胥哥哥当幌子?谁不知咱们侯府唯有侯爷喜爱砚台,姐姐家大业大,
怎么不能讨好侯爷,非要跟我抢送砚台的机会?」嗯?我给自己夫君选砚台,
怎么又成抢她的机会了?偏偏萧华胥那个没脑子的,
一听这话立马指责我:「你有祖母的喜爱,姑姑的维护,何苦再跟婉儿争父亲的欢心?」
「这珍宝阁听说是你的嫁妆?我昨日出门急,忘记带银子。
婉儿刚刚选了些珠宝首饰、还有这砚台,你等跟掌柜的说一声,让他们莫要收银子,
也算是你给婉儿赔礼了。」一听说不用付银子,陈婉儿也顾不得装虚弱了,
手指柜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算了,最顶层这一排砚台,你都帮我包起来,
我回家仔细想想给侯爷送哪款。」小二不为所动,只等我示下。
知琴翻了个白眼:「知道的这是选砚台,不知道的还以为强盗呢!陈小姐可真会选,
把我们珍宝阁最值钱的一排柜子选了个遍!」
我闲闲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尘:「放心给陈小姐打包,侯世子跟你们开玩笑呢!
他堂堂世子爷又怎会买东西不付钱,那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小二算盘拨得飞快:「陈小姐眼光就是好,一眼就相中了我们的镇店之宝,
这块砚台是前朝大师所作,八千两。这块是圣祖皇帝用过的,
一万两···加在一起共计二十万零***十两,世子爷是我们小姐的家人,给您个亲情价,
二十万两整,那***就当送您了。」5萧华胥脸沉得厉害:「沈芙!
我知你嫉妒我对婉儿的心意,恼恨我昨日踢了你一脚。但男人的面子大于天,
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些黄白之物,让我下不来台吗?」
陈婉儿柔弱依偎在萧华胥怀中:「胥哥哥,姐姐舍不得的话,这些东西还是不要了吧!
以后咱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我不愿姐姐为难。」一听这话,
萧华胥脸色更难看:「你就是太良善了些!我是他夫君,她人都是我的了,更何况她的嫁妆!
」「她胆敢让这珍宝阁的人为难你,小心我直接休了她!」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竖子!你要休了谁?」
萧华胥和陈婉儿显然没想到会在珍宝阁遇见萧砚礼。但陈婉儿最是能言善辩,
她猛地跪在地上:「侯爷,您千万不要责怪胥哥哥,他是太在意您,
太想为您选一个合适的砚台。可是···」她偷瞄我好几眼,
似胆怯又似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可是姐姐说,说砚台贵重,献给您浪费了。
胥哥哥自小敬重您,一听这话自恼怒不止,盛怒之下才说出那番话。」
萧华胥赶忙接上:「对对对,父亲,这沈芙到底商贾出身,属实上不得台面,还不敬长辈,
所以我才训斥她两句。」萧砚礼一脚踢在萧华胥身上:「规矩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芙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训斥继母?谁给你的胆子?」这话一出,
萧华胥猛地瞪大了眼睛:「继母?」「父亲不是不愿耽误女子后半生,决定终身不娶的吗?
如今怎会娶亲?还娶了沈芙?」知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一听这话冷笑出声:「侯爷子嗣艰难,但我们小姐天生好生养,来日和侯爷生下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