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次宣布了。

云烬第一，赤炎第二，墨羽第三。

前十的弟子被一名面色肃穆的执事引领，离开喧闹的演武场。

他们穿过学府深处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回廊。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越冷。

墙壁上镶嵌的照明灵石稀疏，光芒微弱得像是随时会熄灭。

赤炎走在云烬身边，压低声音。

“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云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模糊的古老壁画。

壁画的内容是人类向某种巨大存在顶礼膜拜，但部分区域被刻意损毁了。

墨羽落在最后，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冰冷的墙壁。 他的眼神里没有疑惑，只有一种沉静的审视。

领路的执事在一扇巨大的黑石门前停下。

石门无声地滑开，后面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进去，阁主在等你们。”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殿堂，穹顶高得隐没在阴影里。

这里是观星殿，但头顶看不到星辰，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黑。

大殿中央，悬浮着几团幽蓝色的火焰，勉强照亮下方一个复杂的环形阵法。

玄玑真人站在阵法中央，背对着他们。

他的身形在幽光下拉得很长，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

十名弟子站定，空气中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玄玑真人缓缓转身。

他的脸孔看上去并不老，但一双眼睛里却像是装满了千年风霜。

“你们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弟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意味着，你们拥有了知晓真相的资格，以及承担最终使命的责任。”

赤炎忍不住开口。

“阁主，什么真相？使命难道不是斩妖除魔，护卫人族吗？”

玄玑真人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斩妖除魔？护卫人族？”

他抬起手，指向穹顶那片无尽的黑暗。

“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在荒野，不在魔渊，而在那里。”

所有弟子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到一片虚无。

云烬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到的是“贡品”，是王罡那些依靠家族资源换来的“神恩”。

玄玑真人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你们从小到大祭拜的，祈求恩赐的，所谓的神灵……”

他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字都砸进弟子们的心底。

“它们，是一群寄生在世界残骸上的蛀虫。”

人群中响起几声抽气。

一个弟子失声叫道。

“不可能！神明庇护我们……”

“庇护？”

玄玑真人打断他，声音冰冷。

“看看我们头顶这片永不散去的夜！感受一下空气中这稀薄得可怜的灵气！”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却震惊的脸。

“这就是它们‘庇护’的结果。”

“它们吸食这个世界的力量，维持它们自身腐朽的存在！我们献上的所谓‘贡品’，不过是它们餐桌上的食粮！”

赤炎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她的家族，世代供奉着一位“战神”。

墨羽低着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云烬沉默地听着。

阁主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许多积压已久的疑问。

世界的残酷规则，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玄玑真人向前踏出一步，环形的阵法亮起微弱的光芒。

“我们这座学府，为何叫做‘逆天之阁’？”

“天，指的就是那些自称为‘神’的寄生虫！”

“我们的存在，我们一代代培养最顶尖弟子的唯一目的……”

他的声音如同宣告，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就是培养出能够‘弑神’的战士！”

弑神。

一片死寂。

就连最狂妄的弟子，也被这打败认知的真相，和这疯狂的目标震得说不出话。

玄玑真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云烬、赤炎和墨羽三人身上。

“而你们，将是下一批走向这条征途的人。”

“恭喜你们，毕业考题，已经提前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