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包摔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瞪着我。“妈太偏心了,
凭什么你小时候不想学钢琴就能不学,我就必须去上我不喜欢的补习班?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她还说,
已经在为我存钱,以后要送我出国留学。”“她说,要让我替你,
去看所有你没机会看到的世界。”我的指尖瞬间冰凉。喉咙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注意到我的异样,还在为自己赢了这场“谁更受宠”的争论而沾沾自喜。她不知道,
妈妈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偏爱。而是因为三个月前,我的骨髓移植,失败了。
妈妈只是想把给我的那份未来,找个人继续寄存下去。1.门锁转动,妈妈回来了。
她看到***不高兴,立刻放下手里的菜,柔声问:「希希怎么了,
谁惹我们家小公主不高兴了?」***指向我,告状:「姐又不让我看电视。」我明明没有。
我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遥控器甚至都不在我手边。***脸色沉了下来,看我的眼神,
带着无法掩饰的厌恶。她每次看到我病恹恹的样子,眼神里总带着疲惫和厌恶,仿佛我的病,
是她生命中无法摆脱的阴影。她的责备里,满是对我这个「麻烦」的厌弃:「陈念,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妹妹抢东西?让着她点不行吗?」「我没有。」我试图解释。
「你还顶嘴?」***声音拔高一度,「你身体不好,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
别出来惹你妹妹生气。」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啊,
我身体不好。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去抢?***在我身后,
露出得意的、胜利者的微笑。我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间,关上了门。门外,
传来妈妈安抚***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了好了,别气了,
妈给你买了最新款的手机,看喜不喜欢?」「哇!谢谢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她们母女情深的戏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拿出手机,
点开和男友周屿的聊天框。「我好难受。」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过了很久,
他才回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拿着新手机,笑得灿烂,对着镜头比耶。
周屿的配文是:「你妹妹真可爱,别想太多,她还是个孩子。」
2.周屿是我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他是我同校的学长,在我因为化疗掉光头发,
最自卑的时候,坚定地走向我,对我说:「陈念,我喜欢你,和你的头发无关。」
我们在一起三年,他陪我度过了无数次痛苦的检查和治疗。我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
除了我自己,最希望我能活下去的人。可现在,这束光,似乎也要被***夺走了。晚饭时,
妈妈炖了海参鸽子汤,亲手给***盛了一大碗。「希希多喝点,补身体,学习太辛苦了。」
她又看了一眼我面前的白粥,皱眉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总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我垂下眼,轻声说:「医生说我最近肠胃不好,只能吃清淡的。」「医生医生,
你就知道听医生的!」***语气很不耐烦,「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就是太娇气!」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胃部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痉挛。***一边喝汤,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姐,你就是想太多了,心情不好身体才不好。你看我,天天开开心心的,吃什么都香。」
她说着,还故意把勺子舀汤的声音弄得很大。我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回到房间,
我收到了周屿的消息。「念念,别生你妈和妹妹的气,她们也是为你好。」「你身体不好,
她们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你。」为我好?抢走我的一切,复制我的人生,这也是为我好?
我没有回复,只是觉得一阵阵地发冷。第二天,我准备去医院复查。打开衣柜,
我常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客厅里,
***正穿着我的裙子,在镜子前转圈。裙子的长度对她来说有些长,显得不伦不类,
但她毫不在意。妈妈在一旁看着,满眼都是笑意:「我们希希穿什么都好看,像个小仙女。」
***看到我,像一只炫耀羽毛的孔雀。「姐,你看我穿这件裙子好看吗?
妈说我穿着比你好看。」我的目光落在裙子上,那是爸爸去世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我一直很珍惜,只有在重要的场合才舍得穿。「脱下来。」我的声音很冷。***愣了一下,
随即撇撇嘴:「小气鬼,穿一下怎么了?妈都说给我了。」她向妈妈投去求助的目光。
妈妈立刻维护道:「陈念,你这是什么态度?一条裙子而已,给妹妹穿一下怎么了?
你那些旧衣服,她能看上是你的福气!」旧衣服?福气?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
又冷又痛。「那不是旧衣服,那是爸爸送我的。」我一字一句地说。提到爸爸,
***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强硬。「你爸爸送的又怎么样?他都走了那么多年了!
你是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别那么自私!」自私?到底是谁自私?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最亲的人,她们一个扮演着慈母,一个扮演着天真无邪的妹妹,
合力上演着一场名为「为你好」的掠夺。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好,」我点点头,笑了,
「那祝你,穿着合身。」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们一眼。我怕再多看一秒,
我眼里的恨意就会藏不住。3.去医院的路上,我给周屿打了电话。我想问问他,
如果我也变得自私,变得不择手段,他还会不会喜欢我。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念念,
怎么了?我现在有点忙。」周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背景音里,我听到了***的笑声。
「你在哪?」我问。「我……我在图书馆帮导师整理资料。」他回答得有些磕巴。「是吗?」
我轻笑一声,「那祝你,整理愉快。」我挂了电话,在路边站了很久。阳光刺眼,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原来,我的光,早就偏离了轨道,照向了别处。复查的结果很不好。
医生看着我的报告,眉头紧锁。「陈念,你的各项指标都在下降,排异反应很严重。
你最近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了?」我摇摇头,说没有。
医生叹了口气:「你必须保持心情愉快,不然……」他没说完,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
我剩下的时间会更短。从医院出来,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爸爸的墓地。墓碑上的照片,
他笑得温和。我坐在墓碑前,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滑落。「爸,我好累啊。」
「我好像,撑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周屿的电话打了过来。
「念念,你在哪?怎么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大家?是指他和***,还有我那个一心扑在***身上的妈妈吗?「我在哪,不重要。」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周屿,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
他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为什么?念念,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周屿,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你了。」
也没有力气,去和别人分享我的爱人了。我挂断电话,将他拉黑。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
妈妈和***坐在沙发上,周屿也在。看到我,妈妈立刻站起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打我。
「你还知道回来?你跑哪里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是想急死我们吗?」我没有躲,
任由她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周屿急忙拉住她:「阿姨,您别生气,
念念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又转向我,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解:「念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为什么要说分手?」***也假惺惺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姐,你别吓我,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办啊?」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演得真像。
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她和周屿的对话,我几乎都要被她骗了。我看着他们三个,
突然觉得很滑稽。我笑了,越笑越大声。他们都被我笑懵了。「你笑什么?」妈妈皱眉,
觉得我疯了。我止住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笑你们,演得真好。」「我笑我自己,
看得太晚。」4.我的话让客厅陷入一片死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我,
气得说不出话。周屿的表情很复杂,有愧疚,有慌乱,还有一丝被拆穿的恼怒。只有***,
还在继续她的表演。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我的胳膊摇晃:「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怎么会演戏呢?我们都是真心为你好啊!」「为我好?」我甩开她的手,目光冷得像冰,
「为我好,就是抢我的裙子,抢我的男朋友,抢我的人生吗?」「我没有!」***尖叫起来,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只是看你太累了,
想帮你分担一点。」「分担?」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你是想分担,
还是想全部取代?」我的目光转向周屿。「你在图书馆,帮导师整理资料?」
周屿的脸瞬间白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真相已经摆在眼前,
任何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她一把将***护在身后,怒视着我。
「陈念!你够了!你妹妹那么单纯,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她?」
「周屿和她走得近,也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想多个人照顾你!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我看着她,只觉得悲哀。在她心中,妹妹是她的未来,而我,只是个拖累。「好,」
我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个恶毒的、不知好歹的人,那我就恶毒给你们看。」
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那是我「不小心」留在客厅的旧手机录下的。
***娇滴滴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周屿哥,我姐那个人就是太闷了,整天病恹恹的,
跟她在一起多没意思啊。」「你看我,又健康又活泼,你跟我在一起,
肯定比跟她在一起开心。」「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等她走了,
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妈也向着我,她不会反对的。」录音播放完毕,
整个客厅安静得可怕。***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她浑身发抖,看着我,
像是看着一个魔鬼。周屿的脸色同样难看,他想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作用。
妈妈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单纯」的女儿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无尽的疲惫。我收起手机,平静地说:「现在,
你们还觉得她单纯吗?」「还觉得,你们是在为我好吗?」5.那晚之后,
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妈妈不再对我横加指责,但也不跟我说话,
只是用一种复杂的、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出来。
周屿给我发了无数条道歉信息,
无非是些“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还是你”之类的废话。我一条没回,
电话也一个没接。我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宁静。果然,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是妈妈。她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念念,妈给你炖了鸡汤,你喝点吧。」我看着那碗油腻的鸡汤,
胃里一阵不适。「我不想喝。」***笑容僵在脸上:「念念,你还在生妈的气吗?
妈知道错了,妈不该不相信你。」「你别跟希希计较,她还小,不懂事,被我惯坏了。」
她把所有的错都归结于***的「不懂事」和自己的「溺爱」,绝口不提她们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不小了,她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脸色沉了下来:「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原谅她这一次吗?」又是这套说辞,让我用大度来原谅她。「我为什么要原谅她?」我反问,
「就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还要笑着对她说没关系吗?」「妈,
被刀捅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劝我大度。」妈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眼圈红了。「念念,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最懂事,最听话了。」是啊,以前我最懂事了。
因为懂事,所以妈妈把爸爸留下的唯一一套房子给了刚结婚的舅舅周转,
说亲戚之间要互相帮助。因为懂事,所以***打碎了邻居家的古董花瓶,妈妈让我去顶罪,
说我是姐姐,要保护妹妹。因为懂事,所以我的病一天天加重,
她们却可以心安理得地规划着没有我的未来。我的懂事,换来的不是体谅和爱护,
而是变本加厉的索取和伤害。「我不想再懂事了。」我看着她,平静地说,「从今天起,
我不想再让着任何人了。」妈妈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她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端着那碗没动的鸡汤,默默地走了出去。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她们不会就此罢休的。6.第二天,周屿找到了学校。他在我宿舍楼下,
摆满了心形的蜡烛和玫瑰花,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陈念,
我错了!你原谅我吧!」「陈念,我不能没有你!」宿管阿姨上来敲门,一脸为难:「同学,
你看这……影响不太好。」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声嘶力竭的男人,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以为用这种偶像剧的方式,就能抹去他背叛我的事实吗?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对着楼上指指点点。我拿起桌上的水盆,走到阳台,对着楼下那颗巨大的心形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