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上溅起的血花，在黑白分明的键盘上格外刺眼。林清雅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那只精致的水晶摆件刚刚从江凌风手中飞出，准确地砸在了她的前额。"江老师，

我想留下来当你的助理。"她再次开口，声音依然坚定。江凌风端坐在钢琴前，

修长的手指还保持着刚才弹奏的姿势。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却没有任何焦点。

失明三年了。这个曾经站在音乐殿堂顶端的男人，如今只能靠着记忆和触觉，

在这间封闭的练习室里，日复一日地弹奏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林清雅，

我培养你四年，不是让你来伺候一个废人的。"江凌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明天的***我已经让周管家准备好了。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

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声乐教授在等你。"林清雅没有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这个曾经光芒万丈的男人。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不仅夺走了江凌风的光明，

也带走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从那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这栋别墅里，拒绝见任何人。

除了她。因为她是他资助的学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可现在，他连她也要推开了。

"我不会走的。"林清雅弯腰捡起地上沾血的水晶摆件，朝江凌风走过去。

"你的生活不能没有人照料。周叔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他做不了。况且，你这么难伺候，

脾气又坏，除了我，没人受得了你。"江凌风的手在琴键上顿了一下。"林清雅，

你再说一遍，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危险。林清雅在江凌风面前站定，

垂眸看着这个坐在琴凳上的男人。失明让他变得更加敏感，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他紧张起来。

她把水晶摆件放回钢琴上，轻声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江凌风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双失去光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方向，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你才二十二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我..."江凌风苦笑一声，"我是个瞎子，林清雅。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废物。

""那又怎样？"林清雅伸出手，轻轻抚摸过江凌风的脸颊。他浑身一僵，想要躲开，

却被她轻柔而坚定的力量固定在原地。"江凌风，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传达到江凌风的耳中。"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感激，就是单纯的喜欢。

"江凌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林清雅皱起了眉。"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近乎咆哮。"我看不见，林清雅！我看不见你笑，看不见你哭，

看不见你的任何表情！我甚至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打理，

我有什么资格...""够了。"林清雅打断他的话，俯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江凌风整个人都僵硬了。"我不需要你看见我。"她轻声说道，"我只需要你感受到我。

"江凌风松开了她的手腕，无力地垂下手臂。"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绝望。

"总有一天，你会厌倦这样的生活，会遇到更好的人。一个能够看见你，

能够给你完整人生的人。"林清雅摇摇头，然后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开口说道："不会的。

""江凌风，我这辈子只想要你。"江凌风闭上眼睛，那双失明的眼中竟然有泪水滑落。

"走吧，清雅。"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林清雅看着他颓败的样子，

心如刀绞。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江凌风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了，

她需要一点一点地撕开他的伪装，让他重新相信爱情，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她转身离开了练习室，在关门的瞬间，听到了钢琴声再次响起。那是肖邦的《离别曲》。

悲伤而绝望。第2章凌晨三点，林清雅被一阵急促的钢琴声惊醒。她披上睡袍，

快步走向一楼的练习室。琴声戛然而止。推开门，她看到江凌风趴在钢琴上，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做噩梦了？"林清雅轻声询问。江凌风没有回答，

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失明后，他时常会做关于车祸的噩梦。梦里总是那刺眼的车灯，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林清雅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江凌风猛地抬起头，那双失明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因为这是我家啊。"林清雅理所当然地说道。"从昨天开始，

这里就是我家了。"江凌风皱起眉，"我让周管家订的机票...""我让他退了。

"林清雅打断他的话，"还有，我已经让他把客房整理出来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里。

""林清雅！"江凌风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腿脚发麻，身体一晃。

林清雅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小心。"江凌风被迫靠在她身上，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和淡淡的香味。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你这样不行。

"林清雅扶着他在琴凳上坐好，"你的作息完全乱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从明天开始，我来安排你的日常起居。"江凌风想要反驳，但看到她坚定的表情，

最终还是沉默了。"我不需要人照顾。"他固执地说道。"是吗？"林清雅挑了挑眉，

"那你告诉我，你昨天吃了什么？"江凌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

自从失明以后，他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包括吃饭。经常是周管家把饭菜端到练习室，

他随便吃几口就算了。"你看，你根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林清雅伸出手，

摸了摸他的脸颊，"都瘦了这么多。"江凌风想要躲开她的触碰，但不知道为什么，

身体却诚实地渴望着这份温暖。"林清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深深的困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上？

"林清雅的手停在他的脸颊上，温柔地抚摸着。"因为你不是废人。"她的声音很坚定，

"你是江凌风，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钢琴家，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人。

""失明并不能改变这一点。"江凌风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绝望，"我看不见乐谱，看不见观众，

看不见这个世界的美好。我甚至看不见...""看不见我。"林清雅接过他的话，

"你看不见我，所以你觉得我不值得拥有。"江凌风沉默了。"可是江凌风，

我从来不需要你看见我。"林清雅俯身，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我只需要你感受到我就够了。"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我的心跳，

感受到我的温暖，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江凌风的手在她胸口停留了一瞬间，

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然后猛地缩回手。"不要这样。"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知道。"林清雅笑了，"所以我才这样做。

"她重新握住他的手，"江凌风，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让我证明给你看，失明的你，依然值得被爱。"江凌风看着她的方向，

那双失明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没有再挣脱她的手。第3章第二天一早，

林清雅准时出现在江凌风的房间门口。"起床了，懒虫。"她推开门，

看到江凌风还蜷缩在被子里。"几点了？"江凌风迷迷糊糊地问道。"七点。

"林清雅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温暖的阳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江凌风皱起眉，

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眼睛，然后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见光线，苦笑着放下手。

"你不用拉开窗帘的。"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反正我也看不见。""但我看得见。

"林清雅转身看着他，"我喜欢阳光照在你身上的样子。"江凌风愣了一下，然后坐起身来。

"起来洗漱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林清雅走到他身边，"今天我们去公园走走。

""我不想出门。"江凌风立刻拒绝。自从失明以后，他就很少离开这栋别墅。

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太过危险，也太过陌生。"你已经在家里关了三个月了。

"林清雅坐在床边，"再这样下去，你真的要变成废人了。""我本来就是废人。

"江凌风自嘲地说道。林清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江凌风浑身一僵，"你做什么？""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废人，

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废。"林清雅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反正我哪里都不去。

"江凌风的心跳开始加速。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温暖的体温，

还有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都让他感到不知所措。"林清雅...""嗯？

""你这样抱着我，我很难集中注意力。"江凌风的声音有些发抖。失明后，

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那就不要集中注意力。"林清雅在他胸口蹭了蹭，"江凌风，感受我。

"江凌风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她，

但身体却诚实地渴望着这份亲密接触。"清雅..."他的声音变得嘶哑。"我在。

"林清雅抬起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直在。

"江凌风伸出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很轻很轻地划过她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

"你很美。"他轻声说道，"我能感觉到。"林清雅笑了，眼中却有泪水。

"那你还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我吗？"江凌风的手停在她的脸颊上，沉默了很久。"我怕。

"他最终承认，"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那我们就试试看啊。"林清雅握住他的手，

"如果我真的离开了，那你就当作是一场美梦。

如果我没有离开...""那就说明我们是真的相爱。"江凌风看着她的方向，

那双失明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你真的愿意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江凌风，

我只愿意和你在一起。"林清雅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现在，起床洗漱，然后陪我去公园。

"江凌风被她拉起来，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他妥协了，

"但是如果我在外面出了什么状况...""不会的。"林清雅打断他的话，

"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江凌风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或许，

他真的可以试着重新相信这个世界。试着重新相信爱情。第4章公园里人不多，

微风轻拂过林间小径。江凌风紧紧握着林清雅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失明让他失去了对空间的把控，只能依靠她的引导。"前面有台阶，***。

"林清雅温柔地提醒。江凌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这里有个长椅，我们坐会儿吧。

"林清雅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不刺眼。虽然江凌风看不见，

但能感受到温度洒在身上的感觉。"这里很美吗？"他突然问道。"很美。

"林清雅描述给他听，"湖水很清澈，能看见小鱼在游。湖边有柳树，枝条垂在水面上。

远处有座小桥，桥上有对老夫妻在拍照。"江凌风静静地听着，

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个画面。"你知道吗，我最想念的就是色彩。"他轻声说道，

"我记得蓝天的颜色，白云的颜色，绿叶的颜色。但有时候我会害怕，

害怕某一天我会忘记这些颜色是什么样子的。"林清雅的心一紧。她握紧他的手，

"那我帮你记住。""每天我都告诉你今天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云朵是什么形状，

花儿开得怎么样。"江凌风转头"看"向她，唇角微微上扬。这是他失明以来，

第一次真正的笑容。"你愿意做我的眼睛吗？""愿意。"林清雅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辈子都愿意。"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琴声。有人在湖心亭里弹钢琴，

是一首很简单的练习曲，但弹得并不好，频频出错。江凌风皱起眉，"这是什么水平？

"林清雅笑了，"是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她妈妈在旁边教她。

"江凌风听了一会儿，摇摇头，"手型不对，节拍也不准。""那你教她？"林清雅提议。

"我？"江凌风愣了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教？""为什么不能教？

"林清雅站起来，"你的耳朵比任何人都灵敏，你能听出她哪里弹错了。而且，

音乐本来就不是用眼睛感受的，是用心感受的。"江凌风沉默了一会儿。确实，

音乐对他来说从来不需要眼睛。即使失明，他对音乐的理解和感受力并没有减弱。"走吧。

"他站起来，"我们去看看。"林清雅惊喜地拉着他向湖心亭走去。"不好意思。

"林清雅向那位母亲打招呼，"我们听到琴声，想来看看。这位是江凌风，专业的钢琴老师。

"那位母亲显然认出了江凌风的名字，眼中闪过惊喜。"江老师！真的是您！

我女儿刚开始学钢琴，能请您指导一下吗？"江凌风点点头，在钢琴前坐下。

他的手轻抚过琴键，瞬间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小朋友，你弹一遍给叔叔听听。

"小女孩有些紧张，但还是认真地弹了起来。江凌风仔细地听着，

然后温和地说道："很不错，但是这里的节拍要再稳一点，手腕要放松..."他一边说着，

一边示范。虽然看不见，但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着，

那首简单的练习曲在他的演奏下变得生动而有趣。小女孩听得入了神，眼中满是崇拜。

"叔叔弹得好好听！"江凌风笑了，那种久违的成就感重新回到他的心中。原来，

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他还是可以教琴，可以把自己对音乐的理解传递给别人。失明，

并不意味着他失去了所有的价值。一曲结束，周围聚集了不少人，都在为他鼓掌。

江凌风站起身，朝大家的方向点头致意。"谢谢。"林清雅走到他身边，眼中满含骄傲。

"看到了吗？"她轻声说道，"你依然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江凌风。"江凌风握住她的手，

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也许，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第5章回到家后，

江凌风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主动提出要为林清雅弹一首曲子。"你想听什么？

"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琴键。"你最喜欢的曲子。"林清雅坐在他身边。

江凌风想了想，开始弹奏德彪西的《月光》。优美的旋律在房间里轻柔地流淌，

仿佛真的有月光洒在每个角落。林清雅安静地听着，看着江凌风专注的侧脸。

音乐是他的语言，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即使失明，他依然能够通过音乐与这个世界对话。

一曲终了，江凌风转向她。"怎么样？""很美。"林清雅真心地赞美，"就像你一样美。

"江凌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林清雅突然想起什么，

"明天音乐学院的张教授要来拜访你。"江凌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拒绝见任何人。

""为什么？"林清雅不解地问道，"张教授是你的老师，他很关心你。""正因为如此，

我才不想见他。"江凌风站起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什么样子？

"林清雅跟着站起来，"你现在很好啊。""很好？"江凌风苦笑，"一个瞎了眼的废物，

有什么好的？""江凌风！"林清雅有些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贬低自己？

""你觉得张教授会怎么看你？会可怜你？会同情你？"江凌风沉默了。"如果真是这样，

那说明他根本不了解你。"林清雅走到他面前，"真正了解你的人，

只会为你今天的表现感到骄傲。""你今天在公园里教那个小女孩的时候，

你看不见你眼中的光芒有多亮。""你弹琴的时候，你看不见周围人眼中的赞叹和崇拜。

""江凌风，你依然是个优秀的音乐家。失明改变不了这一点。"江凌风被她的话触动了，

但依然固执地摇头。"我不想见他。""好吧。"林清雅妥协了，

"那我去跟他说你身体不适，改天再约。"江凌风松了一口气。但第二天，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他还是听出了张教授熟悉的声音。"清雅这孩子说你身体不好，

我来看看你。"张教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江凌风坐在练习室里，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不想让老师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不想让老师失望。"凌风，我知道你在里面。

"张教授敲了敲练习室的门，"开门，让老师看看你。"江凌风闭上眼睛，内心挣扎着。

最终，他还是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张教授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老师。"他轻声开口。张教授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被欣慰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