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正午,红妆遍地,罗鼓震天。朱金木雕工艺的花轿金碧辉煌,
引来路边看客的声声惊叹——真不愧是吏部侍郎家娶妻,连轿子都是如此奢华!
轿中女子着凤冠,披霞帔,连盖头都是名贵云锦织造,盖头正前方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花轿随着轿夫的步伐有节奏地摇晃,盖头下那双杏眼也忐忑地张望着,
即使除了铺天盖地的红,她什么也看不见。华灯初上,红烛摇曳,
一场豪华隆重的婚礼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洞房花烛。婚床上,
正襟危坐的许梅染等得很是辛苦。沉重的凤冠压得脖子酸痛,加之许久未进食,
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新郎若是再不来,她怕是要晕倒过去。结婚是人生大事,
一定要坚持住!许梅染暗暗给自己打气。“砰!”随着一声巨响,门被粗暴地踹开,
身着新郎婚服的男人带着满身酒气闯入。丫鬟上前搀扶被他一把甩开:“出去!”“公子,
同牢合卺礼还未完成,奴婢侍奉您和少夫人……”“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男人打断丫鬟的话,斜睨了一眼,吓得她连忙退出门去。许梅染的心提了起来,
心脏砰砰乱跳着,手也紧紧攥住衣角。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在徐梅染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
盖头被人一把扯下。她抬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眉眼俊朗的男子,却是满身酒气,
满眼不耐烦。这便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林砚尘。不等她仔细端详,
男子做出个“请”的动作——“别脏了我的床,你去那边的榻上睡。”说罢开始宽衣解带。
许梅染因为久坐不动,双腿麻木,加之刚才的惊吓,腿软得站不起身。
见许梅染并无起身的意思,男人撇了一眼她,
幽幽地说:“别以为我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来你就是尊贵的林家少奶奶。
你为了什么嫁进我林家的门自己心里清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许梅染咬着嘴唇,
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衡站起来,麻木的腿让她走起来有些难忍,
却依然尽量保持着端庄的姿态慢慢挪到榻上。费力把凤冠拆下,脱去外衣和靴子,
许梅染活动了活动僵硬的筋骨。秋夜寒凉,她只穿着里衣,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只能将自己缩在红木塌上。以后,都要过这样的生活吗?许梅染有些黯然。
本就是爹爹为了前程才硬攀上这桩婚事吧,政治联姻又何必抱有幻想,不过是自己愚蠢罢了。
更何况林砚尘据说是个放浪形骸的不羁公子,对这种联姻怕是厌恶到骨子里。只是,
传闻中林砚尘纵然不拘小节,却也不似这般粗鲁,这令许梅染有些心忧。
林砚尘戏谑地看着许梅染的一举一动。盯了一会儿那张写满委屈的小脸,
冷冷道:“若想在这里过下去就别一副怨妇模样摆给我看,让人恼火。”深吸了一口气,
许梅染隔着昏红的烛光,认真注视着林砚尘的眼睛,
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我心中一直有一疑问,不知林二公子可否解惑。”“哦?说来听听。
”林砚尘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的女子。“京城里名门望族家的妙龄女子众多,可谓美女如云。
我爹爹不过一个五品文官,对林大人毫无助益,你我又素昧平生,公子为何同意这桩婚事?
”许梅染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暗了下去。“简单啊,我要报复张士鸿。
你是他心上人,我便不能遂了他的愿。”林砚尘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看似随意,却难掩怒气。
原因竟是这个,许梅染苦笑。张士鸿和林砚尘同为太学院的学生,
礼、乐、书、术、射、御这六艺,张士鸿样样艳压群雄。据说林砚尘学业一般,
却又经常和张士鸿比试切磋,闹出不少糗事,因此被同学戏称为“莽夫”,
如此坊间传闻许梅染多少也听说了些。士鸿哥哥心悦自己这件事,
其中也是错综复杂说来话长,没曾想居然因此被林砚尘记恨,造成现在的局面。
许梅染心中叫苦不迭,沉默片刻,恢复平静的语调:“无论如何,你我从今结为夫妻,
我定谨言慎行,做好林家儿媳妇。夫君今日辛劳,又饮了不少酒,早些安歇。”说罢,
翻身背对着林砚尘,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既然木已成舟,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努力走好。
林砚尘抬头望着红色罗帐,长长叹了口气。翌日清晨,许梅染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条被褥,
转身望去,林砚尘似乎还在睡梦中。许梅染拥了拥被子,心中升起几缕暖意,
刚想闭眼继续睡,便听到丫鬟的敲门声——该起床给公婆敬茶了。她望一眼林砚尘,
只见那人懒懒地伸了个腰,朝她使了个眼色。许梅染心领会神,把被子抱回床上。
得到林砚尘的许可后,她才坐在床沿上,又是正襟危坐,乖得像只小白兔。林砚尘起身,
从架子上拿出佩剑,“嗖”得一声,长剑出鞘着实把许梅染吓了一跳。回头撇了许梅染一眼,
轻转手腕,林砚尘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划了一道,继而将一滴血涂在了床褥上。
许梅染脸腾得红了,忙低下头。 林砚尘擦净手指残血,挂好佩剑后,
低头在许梅染耳畔轻声道:“夫人无需我提醒如何说话做事吧?”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
许梅染的耳根红透了,慌忙回应道:“夫君,莫要耽误吉时让公婆久等,赶紧梳洗更衣吧。
”许梅染选了一件绣有梅影疏竹的粉色氅衣,换了日常妆容。眉黛烟青,面如凝脂,
一双黑亮的眼睛,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动时如空中飞走的星辰。
林砚尘看着许梅染有些失神,待许梅染走上前来,轻抬胳膊挽住自己时才回过神来。
敬茶仪式十分顺利。许梅染表现得端庄得体,深得林家老爷夫人喜爱。用完早膳,
林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边摩挲一边道:“梅染,你是个好孩子。砚尘倾心于你已久,
如今终于如愿,我们甚是欣慰。只是这孩子肆意妄为惯了,若是怠慢了你,定要和母亲说,
母亲为你主持公道!”许梅染回之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杏眼完成月牙:“多谢父亲母亲,
砚尘待我很好。”说罢笑意盈盈地转身看林砚尘。林砚尘附和道:“母亲说得是,
我定悉心对待娘子。”见状,林母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回房路上,许梅染见四下无人,
将手从林砚尘胳膊上拿开,保持着几寸距离,轻声道:“夫君,父亲母亲待我极好,
我很是感动。以后的日子,我也想和你举案齐眉,不知夫君如何考虑?”“嗯。
”林砚尘回应,看不出表情,也听不出情绪。若是能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很好。
许梅染自我安慰。人生哪有那么多圆满,海枯石烂的爱恋怕是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
这世间又有几桩情投意合的婚姻呢。林砚尘不是什么泼皮无赖,其父母又明事理,已是幸运。
无论如何,林家总比许家有人情味的多,如今的日子定要好生珍惜。结婚第三日回门,
林砚尘给足许梅染面子,备了厚礼登上许家大门。许亨及夫人满脸堆笑,热情相待。
白天一副其乐融融,合家欢乐的热闹景象。到了晚上,
林砚尘随许梅染偷偷离开岳父安排的豪华客卧,来到昔***住的卧房,
此时他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练就如此隐忍坚韧的性格。房间偏僻窄小,里面装饰简陋。
许梅染走到一副挂像前,点燃三柱香,跪下。她带着几分宽慰地对着画像说:“娘,
我带夫君来看您了。他很好,公婆待我也视如己出,您放心……”林砚尘也跪下,
郑重地说:“母亲大人,我定会护佑梅染一世周全。敬请放心。”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许梅染小心翼翼探出手来,轻轻拉住林砚尘的大手,她的手细软冰凉。
许是明白她的感激,许是想让她娘亲安息,林砚尘用温厚的手掌握住许梅染的手,郑重地,
用力地握着。许梅染突然觉得身边的人如此可靠,很是让人安心。纵然这场婚姻是个闹剧,
林砚尘或许本质上也是个温柔的人啊。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我们俩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好的,娘会保佑女儿,对吗?可结婚不过月余,
许梅染就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林砚尘频频去教坊司听曲不说,竟然到了彻夜不归的地步。
当小厮回府告诉许梅染公子今晚在外留宿这个消息时,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赶紧嘱咐丫鬟小厮保密,坚决不能走漏风声。如果让公婆知道,他们定会生气神伤。
一切处理完毕,许梅染坐在窗前看着一弯新月,心中凄苦。有名无实的婚姻,
逢场作戏的婚姻,这些她都能接受,可丈夫新婚伊始就留恋风月场所夜不归宿,
这对一个女子是何等的屈辱。纵然不是国色天香,这张脸也是清水出芙蓉,令众多男子倾慕。
更何况她也算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精通诗画,遍览典籍。若不是太学院不收女子,
她定是博士的得意门生。越想越羞愤,不禁悲从中来,从房中搜到半瓶林砚尘喝剩的酒,
一饮而醉。“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醉酒的许梅染摆弄着手中的酒壶,
用那哀伤的眼眸望着转上朱阁的弯月,迷迷糊糊地随意吟诵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在秋风的叹息中,困意袭来,她就势伏在桌上,梦里该是比这人间要欢愉些吧。朦胧中,
似乎有人将自己抱起,轻放床上,又细心盖好被褥。许梅染扯了扯被角,
嘟囔道:“谢谢娘亲,茵茵未曾喝酒……”只觉鼻子被人轻点,恍惚中传来男子的絮语,
听不清内容,只觉温柔似暖阳。许梅染放松地翻个身,沉沉睡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许梅染揉揉因醉酒而疼痛的太阳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榻上。昨晚是梦吗?竟如此真实。
这等美梦多做几个,也不枉酒后的这般头疼欲裂了。还不等许梅染仔细回味,
便被丫鬟催促着赶紧去祠堂——东窗事发,林砚尘此刻正被家法处罚。
待许梅染匆匆赶到祠堂时,林砚尘跪在地上,背上已挨了好几皮鞭。血迹透过衣服渗透出来,
血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林大人怒目圆睁,看得出依然在气头上。见许梅染来了,
扬起鞭子又要打,许梅染忙跪下求情:“父亲,此事梅染也有责任,请父亲一同责罚!
”林大人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无奈地收回手,叹气道:“梅染你何必护这个逆子!
平日去听听曲子也罢,如今竟然彻夜不归,成何体统!”林母赶紧上前将许梅染扶起,
抹着眼泪道:“梅染,是我林家教子无方,让你受辱。你如何处置,我们别无二话。
”许梅染安慰了林母几句,搀扶她坐下。弯腰作揖对二老说:“让父亲母亲费心,儿媳不孝。
此事已出,下不为例。他日如果夫君再做出如此糊涂事,梅染亲自惩罚夫君,不劳父亲动手。
”闹了一早上,林父林母早已疲惫,挥挥手让两人退下。搀扶着林砚尘回房间,
侍奉他更衣上药。看着他皮开肉绽,新伤盖旧伤的背,许梅染的正在上药的手有些颤抖。
“从小挨打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尽管涂药便是。”林砚尘冷冷地丢下句话,头都没回。
许梅染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一暖:“如今已是大人,夫君还需收敛性子,
莫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惹父亲母亲生气。再者,这背也不是铁打的,哪经受得住这么抽打。
”或许是听出许梅染的话中有些许心疼,林砚尘的语气柔和了些:“无妨,莫要担心,
过几天结痂就好了。我昨夜未归,你可有生气?”“奴家不敢。”“哦?
听丫头说你昨夜喝醉了酒。还说不是生气?”林砚尘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当然在他身后的许梅染不曾看见。“夫君误会了,昨夜饮酒不过是想到些旧事心中不快罢了。
”许梅染淡淡地说。我生气恼怒又如何,你且会怜惜?不过是场政治联系,
我自知自己的地位。旧事?你心中念的怕是那个叫士鸿哥哥的旧人吧。想到这里,
林砚尘冷下脸来:“给我收拾好衣物,从今日起我要去太学院住。”“好。”许梅染应声。
这样也好,免得两人在人前装恩爱夫妻,私下里却疏离生分,许梅染心里难受。
林砚尘不在的这段时间,许梅染每日读书作画,过得很是自在。
寝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些市面上难寻的绝版书籍,恰又是许梅染喜好的,她十分欣喜愉悦。
林砚尘似乎也在太学院安下心来,虽然也听说他时常出入乐坊,但再也未曾彻夜不归。
眼看着黄叶尽落,北风骤起,又一个冬天将至。近日,庭院里的腊梅花开了,
整个院子都浸在清甜的花香里,许梅染时长在院中赏花作画。趁着天气晴好,
她赶紧让丫头将未完成的貂绒袍子拿到院中八角亭来,她要在腊八之前赶完。
从小母亲便教她读书识字,单单没教女红。许梅染还是婚后才向家中嬷嬷讨教,
勉强学会了点针线活,费事巴力地改了好几遍才有了现在这件半成品。上好的深灰色貂绒,
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厚厚的绒子盖住了歪歪扭扭的针脚,粗略一打眼倒也看得过去。
许梅染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少奶奶,门外有位姓张的公子找您。”丫头过来通报。
张姓公子?莫不是士鸿哥?许梅染喜出望外,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袍子,
抱着便跟着丫头跑出门。果真,张士鸿在林府侧门外踱步徘徊。见许梅染跑出来,
忙迎上前去。“茵茵,我听说林砚尘留恋教坊司夜不归宿的事情了,
你为何要这般隐忍纵容他!”张士鸿压不住心中的愤怒。
自己当做宝贝一般珍视的女子被别人捷足先登抢了去,本就痛心,
如今听闻许梅染受到这般侮辱,他实在是怒不可遏,又满心遗憾愧疚,“茵茵,
都怪我当初优柔寡断。如果我当初执意去你家提亲,你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士鸿哥,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感激你爱护我,尊重我。如今在林家的日子比原来好得多,我很满足。
”许梅染宽慰道。“林大人的人品我放心,知道他们待你不会差。
可是林砚尘这头倔驴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气愤!他平日里虽说自由散漫,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等事!如今竟还搬到学院居住,留你独守空房,真是岂有此理!
”“士鸿哥,你懂,能用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他回不回家,我都能接受。
”许梅染垂下眼眸,似乎下定决心,又抬头向张士鸿温柔地笑着,“对了,
士鸿哥帮我试试这件袍子,你和砚尘身形相似,我近来都未曾见过他,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说罢,笑眼盈盈地将袍子递给张士鸿。张士鸿愣了愣神,知晓许梅染的言外之意,
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接过袍子轻轻抚摸着,喃喃道:“你何时学得这手艺?
林砚尘这龟小子何德何能,娶到茵茵你啊!哎……”说罢,将袍子穿上,
长短宽窄都恰恰合身。许梅染看着袍子,满意极了。腊八这天学院就要休假了,
届时林砚尘一定会回来,看到这袍子不知是否会喜欢。若是他喜欢,
我俩的关系应该能再缓和一些吧。能把我当作亲人也是极好的,许梅染默默地想。
送别张士鸿,许梅染满心欢喜地回府。却不知一个小厮暗地里看到了这一幕。三日后,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许梅染合上手边的书,正要起身吹灯,
却听到“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她警惕地起身,匆匆披了外衣,
走到门前大声质问:“是谁?!”“是我!”林砚尘不耐烦地回应。听得出喝了不少酒。
许梅染顾不得询问相公为何这么晚突然回家,怕夜寒雪大将人冻坏了,赶紧将门打开。
却见林砚尘迎面扑了上来,随他涌入的还有狂风暴雪。许梅染打了个寒颤,
试图挣开林砚尘的拥抱,费力得抽出一只手将门关上,再试图拖着林砚尘往里屋去。
林砚尘哪能听她摆布,双手紧紧抱住许梅染,吻铺天盖地地袭来,强势霸道,像骤雨像雷鸣,
劈头盖脸,让许梅染无处可躲。他的脸冰冰凉,唇却火热,
在许梅染的脸颊上、脖颈上疯狂索取。许梅染起初想要推脱躲避,越挣扎他箍得越紧,
越躲避他吻得越热烈,便也放弃任凭他发泄。不知过了多久,束在身上的胳膊松开了,
唇也从脸上挪开。林砚尘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淡淡地看了许梅染一眼,
绝望地闭上双眼:“许梅染,我们和离吧。”“好。”许梅染同样淡淡地说。
他身上有女子脂粉的味道,还是今年时兴的高端货,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刚从乐坊回来。
林砚尘盯着许梅染的眼睛,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没有震惊,
没有担忧,没有喜悦,更没有留恋。他苦笑:“不知张士鸿知道你与我和离会作何反应,
他能不顾别人非议娶你进门吗?”许梅染没有回应,转身回到榻上,闭眼睡觉。
在你许梅染心里,我林砚尘果真是这般可有可无,夫妻一场你竟没有半点留恋。也罢,
本就是我***,如今放你离开吧。张士鸿虽是个榆木脑袋的书呆子,却也是痴心一片,
定能给你幸福吧。林砚尘拭了下眼角的液体,很凉。今夜真冷啊,这个寒夜何时才能到尽头。
午夜时分,突然响起阵阵雷声,声音沉闷而又迟钝。闪电在漆黑的夜空里燃烧着,
发出惨白的光。都说冬日鲜少有雷,这晚却是风雪交加,电闪雷鸣。被雷电惊醒,
许梅染缩成一团挤在床榻的角落里。十年前那个风雨之夜的回忆席卷而来,
她将被子蒙在头上,无声地啜泣着。这十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未敢放声大哭。
在许家不行,如今林砚尘要同她和离,她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接连不断的闪电将屋里映得如同白昼。看着角落里抖成筛子的那团小人儿,
林砚尘不断***手上的扳指。她每一下抖动都如同一把尖刀刺到他心上,刀刀见血,
扎得生疼。最终,他还是起身走过去,将她头上的被子轻轻拿开。
看到那双充满惊恐和乞求的眼,他彻底心软了。林砚尘温柔地摸着许梅染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