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书里第三天,在去给女主下毒的路上,我调转马车,敲响了宫门。我要见皇帝。
因为我手里,有大萧未来二十年的天灾人祸、谋反叛乱——一份完整的剧本。我叫沈妤,
原身是丞相嫡女,一个痴恋男主靖王到疯魔的恶毒女配。按照剧本,今天我会因为嫉妒,
给女主顾嫣然下毒,被靖王当场抓获,从此成为京城最大的笑柄,
也为我沈家满门抄斩的结局,埋下了第一铲土。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靖王。老娘要活命。
“放肆!皇宫禁地,岂容你在此喧哗!”禁军统领的长刀横在我面前,
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我的鼻尖。
我从怀里掏出那本厚厚的、印着《权宠天下:王爷的掌心娇》这种离谱名字的书,高高举起,
用尽全身力氣嘶吼:“我有祥瑞献于陛下!此书关系国运,耽误一刻,大萧危矣!
若陛下不召见,我便血溅于此,死后化为厉鬼,也要将此书送达天听!”横的怕愣的,
愣的怕不要命的。半个时辰后,我跪在了御书房冰冷的地砖上。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男人,
便是这本书里最大的背景板,靖王的亲哥哥,当朝皇帝,萧珏。他很年轻,
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玄色龙袍,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骨的压迫感。他没有看我,而是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
声音听不出喜怒。“沈相的女儿,不在家准备嫁给靖王,跑到朕的面前装神弄鬼,
是觉得朕的刀不够快,还是觉得你沈家的脖子够硬?”每一个字,
都像冰渣子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我额头抵地,双手将那本书举过头顶:“臣女沈妤,
不敢欺君。此书乃天降神物,上载大萧未来二十年国运兴衰。小到旱涝蝗灾,大到藩王谋反,
无一不录。请陛下亲览!”一个太监走下来,将书呈了上去。萧珏终于抬眼,
目光如鹰隼般落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里里外外都看穿。他随手翻开一页,读出声来,
语气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漫不经心。“‘靖王萧彻剑眉一挑,将顾嫣然护在身后,
对沈妤冷声道:你这个毒妇!嫣然若有半分差池,本王定要你沈家满门陪葬!
’”他轻笑一声,将书“啪”地合上,扔在龙案上。“就凭这本市井流传的***话本,
你就想见朕?”殿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我能感觉到,
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我的脖颈。赌徒不能慌。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吐字却异常清晰:“陛下,翻到全书最后一页,那里记载了您,
大萧光武皇帝萧珏的结局。”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宣和十年,帝暴毙于承乾宫,
年三十五。无子,传位于其弟靖王萧彻。”我一字一句地背出声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
敲击着这座皇权的殿堂。“放肆!”萧珏猛地拍案而起,脸上杀意毕现,“来人!”“陛下!
”我重重一个头磕下去,额头瞬间渗出血迹,“臣女所言,是否属实,无需等上十年。
臣女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就在今日,未时三刻,太和殿的西北角盘龙柱,
会因内部腐朽而发出一声异响,若不及时加固,三日内必将断裂!”我死死地盯着他,
这是我的第一张牌,也是我唯一的一张牌。剧本里写着,靖王为了在顾嫣然面前表现自己,
曾“无意间”发现了盘龙柱的隐患,上报之后,被萧珏大加赞赏。而这个“无意间”,
就发生在今天!萧珏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我,像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整个御书房,落针可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福安,
小声地提醒。萧珏缓缓坐了回去,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那声音,
像是催命的鼓点。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嘶哑而冰冷。“福安,带她去偏殿候着。
派人去太和殿盯着,时辰一到,若无异响……”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
但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若有异响呢?”我不知死活地追问。
萧珏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朕,就留你一命,听听你这‘祥瑞’,
还能说出些什么花样来。”2偏殿里,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我狂跳的心。
我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请”进来后,就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动也不敢动。殿门紧闭,
外面守着御林军,***翅难飞。这场豪赌,已经押上了我和沈家满门的性命。赢了,
一步登天。输了,万劫不复。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书里的细节。【未时三刻,
靖王恰好路过太和殿,听到一声木头开裂的闷响,他心细如发,立刻上报……】时间,地点,
事件,都对得上。我唯一的变数,就是萧珏。这个男人,比书里描写的要可怕一百倍。
他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渊,你看不到底,也猜不透里面藏着什么致命的怪物。
我把剧本交给他,等于把一把能杀死他的刀,递到了他手上。他会用这把刀自保,
还是会先一刀捅死我这个持刀人?我不敢想。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流逝得极其缓慢。
我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冷汗浸透了我的中衣。不知过了多久,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萧珏身边的大太监,福安。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尖着嗓子说了一句:“沈姑娘,陛下有旨,
宣您回御书房觐见。”我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活着。我赌赢了第一把。
当我再次跪在御书房时,萧珏已经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手里拿着我的那本书,
似乎已经翻看了许久。“未时三-刻,太和殿盘龙柱,确有异响。工部验过,内里已遭虫蛀,
不堪重负。”他淡淡地陈述着事实,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知道,这座皇宫里,
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个养在深闺的相府千金,如何能精准预言皇家宫殿的栋梁损毁?
精确到时辰,精确到方位。这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你到底是谁?”萧珏的目光,
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要将我的灵魂从这具身体里剜出来。“臣女,沈妤。”我低着头,
声音恭敬,却不卑不亢,“一个侥幸窥得天机的,大萧子民。”“天机?”他冷笑一声,
“朕从不信天。朕只信自己。”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龙袍上的金线,
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这本书里,
写了洪灾,写了叛乱,甚至写了朕的死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嘶哑,
“你说,朕是该谢你,还是该立刻杀了你,让你和这本书,一起变成灰?
”我被迫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是翻涌的猜忌、杀意,
和一丝被强行压抑住的……恐惧。帝王,也会恐惧死亡。“陛下杀臣女,易如反掌。
”我强忍着恐惧,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杀了臣女,这本书上记载的一切,
就真的不会发生了吗?杀了报丧的鸟,难道人就不会死了吗?”他的手指,猛地收紧。
“陛下,这本书是双刃剑。它能伤您,更能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您可以用它,
提前预知天灾,安抚万民;可以用它,洞悉叛臣,永固江山。您甚至可以……逆天改命!
”最后四个字,我说的极轻,却像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响。逆天改命!
对一个注定要“三十五岁暴毙”的帝王来说,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良久,他缓缓松开了手。
“好一个逆天改命。”他站起身,踱回龙椅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变幻莫测。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萧的护国天师。赐天师府,享二品俸禄。”我心中一喜,刚想谢恩,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不过,在天师府建好之前,天师就暂住宫中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朕的昭阳宫旁,还有一座偏殿。朕会派三百禁军,
日夜‘保护’天师的安全。”这不是恩赐,这是囚禁。他给了我“天师”之名,
却把我变成了他笼中的金丝雀。他要用最近的距离,最严密的监控,
来验证我这只“报丧鸟”,到底会不会唱歌,唱的,又是不是真话。我的第二张牌,
还没出手,就已经被他死死地按住了。“沈天师,”他翻开那本书,翻到了某一页,
语气幽幽地问道,“这上面说,下个月十五,江南会连降暴雨,引发百年不遇的洪灾。
不知天师,有何高见啊?”33我被软禁了。名为“暂住”,实为坐牢。昭阳宫旁的偏殿,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每日的饮食,都有银针试毒,层层把关。
萧珏这是要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用放大镜一寸寸地审视。他白天批阅奏折,
晚上就会来我这里,将那本《权宠天下》当成机密档案一样,一页一页地研究。“这里说,
靖王会在江南洪灾中,因治水有功,收获巨大民望。是么?”他修长的手指,点在书页上,
声音听不出情绪。“回陛下,书中确是如此。”我跪坐在他对面,低眉顺眼。“嗯。
”他应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书中还说,负责江南漕运的布政使李冀,会在此次洪灾中,
因贪墨赈灾款,被靖王查获,人赃并获,最终……满门抄斩?”“是。”萧珏合上书,
抬眼看我:“那依天师之见,朕现在该怎么做?”这是在考我。他不仅要验证我的预言,
还要考验我的价值。如果我只能当个复读机,那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我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陛下,此事易解。其一,立刻派心腹钦差,携工部官员,赶赴江南,
以‘巡查河道’为名,暗中加固堤坝,疏散下游百姓。如此,即便暴雨如注,
亦可将损失降到最低。天灾,可变为小灾,甚至无灾。”“其二,
不必等大水冲垮漕运衙门的账本。立刻派御史台的精锐,以‘核查旧账’为由,
突袭布政使李冀的官署和私宅。他贪了不止一年两年,账本上,定有蛛丝马迹。人赃并获,
可提前收网。”“其三……”我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靖王殿下仁厚,
但此次江南之行,不宜再去。陛下可派三皇子或五皇子前往。既能让其他皇子历练,
又能……平衡朝局。”最后四个字,我说得极轻。萧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书中的靖王,就是靠着一次次的“天命所归”,积累了巨大的声望,最终在他哥哥死后,
顺利登基。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本该属于靖王的“功劳”,一件一件,全部夺走。
我要让萧珏明白,我不是靖王的人,我只是他的人。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他,
也只为他,逆天改命。御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萧珏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
正在进行着一场剧烈的风暴。信任与猜忌。利用与毁灭。最终,他缓缓开口:“好。
朕就依你所言。”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俯下身,
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妤,朕派了朕最信任的镇国大将军,秦峰,
领三万兵马,去江南‘巡查河道’。朕也派了朕最忠心的‘影卫’,去查那个李冀。
”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他们,既是去办事的,也是去验证你的。若江南无事,
若李冀清廉……你知道后果。”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根本不是派人去救灾,
他是派人去给我“送葬”。三万大军,还有皇帝最神秘的***“影卫”,这阵仗,
足够将整个江南翻个底朝天了。只要我的预言,有半分差池,秦峰的大刀和影卫的毒药,
会立刻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朕,等着你的好消息,沈天师。”他直起身,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帝王的威严与平静。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是我穿越以来,最难熬的日子。
我每天都在倒数。萧珏不再来我这里,他似乎已经把我忘了。但我知道,他没有。
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吃不下,睡不着,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直到,六月十五。京城晴空万里。我站在偏殿的窗前,
望着南方,手心全是冷汗。也就在这一天深夜,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如同一道闪电,
划破了京城静谧的夜空,径直送入了皇宫。44密报送达御书房的时候,萧珏正在批阅奏折。
他拆开火漆,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是镇国大将军秦峰的亲笔。【六月十五,
子时,天降暴雨,江水倒灌。幸得提前加固堤坝,疏散百姓,万民无忧。另,
布政使李冀府邸,搜出贪墨税银三百万两,铁证如山。】萧珏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
看了很久。烛光下,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紧紧握着信纸,指节微微发白的手,
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成了。真的成了。天灾被精准预言,贪官被提前揪出。沈妤说的,
竟然全是真的。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本书最后一页的文字。【宣和十年,
帝暴毙于承乾宫……】原来,死亡的预言,竟是如此真实。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
顺着他的脊椎,一点点爬了上来。那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也是对那个能窥破命运的女人的……忌惮。“福安。”他轻声唤道。“奴才在。”“摆驾,
去偏殿。”当萧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我面前,然后,做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动作。他伸出手,轻轻地,
拂去了我额角因为紧张和虚弱而渗出的冷汗。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赢了。”他看着我,声音嘶哑,“江南万民,因你一言而得救。沈妤,你当居首功。
”我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紧绷了近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裂。眼泪,
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活下来了。我又赌赢了。第二天,一道圣旨,震惊朝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之女沈妤,性慧敏,有天人之姿,前日夜观天象,
察江南水患之兆,上禀于朕。朕从其言,遣将吏往,果如其所料,使万千黎民免于流离。
此乃天佑我大萧,亦是沈氏之功。今,特册封沈妤为护国天师,赐天师府,享国师之仪。
钦此。】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炸了锅。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相府千金,一夜之间,
成了与国同休的“天师”?只因为“夜观天象”?无数的质疑和猜测,涌向了丞相府,
也涌向了皇宫。而我,则在万众瞩目之下,搬出了那座囚禁了我一个月的偏殿,
住进了皇城边上,一座比亲王府还要气派的“天师府”。萧珏没有食言。
他给了我至高无上的荣耀。天师府落成那天,百官来贺。
我见到了许多只在书里出现过的人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
自然是这本书的男女主角——靖王萧彻,和顾嫣然。萧彻一身锦衣,丰神俊朗,
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烦躁和困惑。他本该是这次江南治水的英雄,可现在,
风头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天师”抢走了。而他身边的顾嫣然,一袭白衣,清丽脱俗,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看向我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审视与敌意。她是穿越女。
虽然书中没有明说,但从她的言行举止,那些超越时代的见识和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
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她的灵魂,和我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一个知道情节走向的穿越女,
本该是这个时代的主角,金手指大开,无往不利。但现在,她遇到了我。
一个……直接把攻略上交给GM的玩家。“沈小姐,哦不,现在该叫沈天师了。
”顾嫣然端着一杯酒,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笑意盈盈,“嫣然真是好奇,
天师究竟是用了什么通天的本事,竟能未卜先知,连江南水患都能算到?”她的语气很客气,
但话里的刺,谁都听得出来。我还没开口,靖王萧彻就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皱着眉对我说:“沈妤,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以前你为了接近本王,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皇兄身上了?”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为了他疯魔的草包。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只是淡淡一笑,举起酒杯。“天机,不可泄露。”说完,我越过他们,
径直走向了人群中,那个一身龙袍,为我“站台”的男人。“陛下,臣女敬您一杯。
”萧珏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与我轻轻一碰。“从今往后,大萧的国运,
便系于天师一身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是警告,也是宣告。
他警告我,我的价值,仅限于此。也向所有人宣告,我沈妤,是他萧珏的人。我看着他对面,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靖王和顾嫣然,心中冷笑。情节崩坏,只是个开始。接下来,
你们会发现,这个世界,不再是围绕着你们转了。5顾嫣然的挫败感,几乎是写在脸上的。
作为穿越女,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对“情节”的熟知。她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知道哪位皇子会最终登基,知道谁是潜力股,谁会倒大霉。她原本的计划,
是帮助靖王在江南水患中建立奇功,然后一步步辅佐他,像所有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
最终成为皇后,走上人生巅峰。可现在,我这个“炮灰女配”,像一颗失控的陨石,
把她规划好的康庄大道,砸出了一个巨坑。她想不通。她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性情大变。
她更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对我这个“恶毒女配”,言听计从。她开始试图试探我。
“沈天师,近来京中干旱,百姓忧心。不知天师可有良策,为陛下分忧?”一次宫宴上,
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我发难。这是阳谋。如果我说能,那我就是神棍。如果我说不能,
那我这个“天师”之名,就成了笑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包括龙椅上的萧珏。我放下筷子,神色平静地开口:“天时有常,非人力可强求。然,
谋事在人。京郊西山有废弃河道,若能重开,引昆明池水灌溉,或可解燃眉之急。
只是此举工程浩大,需耗费巨万。非臣女一介方外之人所能定夺。”这番话,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天命”,又给出了“人谋”的法子。而这个法子,其实是书里顾嫣然的“原创”。
是她“灵机一动”,为靖王献上的又一锦囊妙计。现在,被我提前截胡了。我看到,
顾嫣然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而龙椅上的萧珏,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
似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准奏。”他言简意赅,“此事,交由工部即刻办理。
”从那以后,顾嫣然对我的敌意,几乎不再掩饰。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靖王和太后面前,
暗示我是“妖物”,说我用妖法迷惑了君主。靖王对我本就没什么好感,自然是信了她的话,
几次三番地在萧珏面前,请求“清君侧”,严惩我这个“妖女”。萧珏不置可否,
只是将他递上来的折子,扔到了一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不是妖物。我只是一个,
能为他带来巨大利益的,危险的工具。只要这个工具好用,
他不介意沾染一点所谓的“妖气”。我的地位,在一次次的“献策”中,愈发稳固。
我提醒户部,今年秋天北境会遭遇罕见的雪灾,需提前调运御寒物资。我告知刑部,
悬了三年的“无头悬案”,其凶手,就藏在城南的普济寺中。
我甚至能“算出”太后常年不愈的头风病,只需要一味产自蜀中的罕见草药做药引。
我的每一次预言,都被一一验证。“护国天师”沈妤,在京城百姓的口中,
渐渐成了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活神仙。天师府门前,每日都有求签问卜的百姓,
排起长龙。而我,则闭门不出。因为我知道,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风暴,要来了。
那是一个深夜,我破例,主动求见萧珏。御书房里,灯火通明。“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萧珏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我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地图,
铺在了他的龙案上。“陛下,臣女昨夜,梦到了血。”我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点,
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北境,幽州。三日之后,镇守幽州的平西将军吴三桂,
会联合关外鞑靼部落,起兵谋反。三千铁骑,会在一夜之间,血洗幽州城。届时,
北境门户大开,大萧危矣!”这是剧本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也是靖王萧彻,
真正奠定自己“战神”之名的关键一战。书中,他会在叛乱发生后,临危受命,率军出征,
最终力挽狂狂澜。而现在,我要把这泼天的军功,亲手送到萧珏的面前。萧珏的脸色,
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的洪灾、干旱,都还只是“天灾”,那么藩将谋反,
就是动摇国本的“人祸”。他死死地盯着地图上的“幽州”二字,眼中,是风暴前的死寂。
“你确定?”他一字一顿地问。“臣女,敢以沈家上下百口性命担保!”我跪倒在地,
斩钉截铁。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传朕旨意,”他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响起,
“命秦峰,点齐京畿大营五万精锐,即刻秘密开赴幽州。三日之后,若吴三桂不反,
便将他就地格杀。若他反了……”萧珏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光。“便将他满门,
挫骨扬灰。”6兵贵神速。秦峰的五万大军,像一把无声的利剑,
连夜插向了千里之外的幽州。而京城,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没有人知道,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危机,即将爆发。也没有人知道,皇帝的屠刀,已经提前举起。
这一次,萧珏没有将我困在宫中。他甚至“请”我住进了他的昭阳宫,
美其名曰“方便随时商议军情”。这是一种姿态。一种向我和向外界展示的,
毫无保留的“信任”。但这信任的背后,是更加冰冷的现实。如果幽州无事,我,
以及天师府上下,甚至宫外的丞相府,会在顷刻之间,化为飞灰。他信任的不是我,
而是我的“价值”所带来的,那一点点改变命运的可能。在这三天里,
我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萧珏。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是一个极度专注、精力旺盛到可怕的战争机器。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无数的军令、粮草调配、官员任免,从他的朱笔之下,流水般地发往全国各地。
他冷静、精准、冷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书里会安排他“暴毙”了。因为,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靖王萧彻,那个所谓的光明磊落的“男主”,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这样的帝王,太强大,也太可怕了。第三天,深夜。我陪着他,在巨大的沙盘前,
推演着幽州的战局。“若吴三桂与鞑靼里应外合,秦峰将军的五万兵马,
可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我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峡谷。“无妨。”萧珏的声音,
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朕早已安排了另一路奇兵,会绕到鞑靼部落的后方,
烧了他们的粮草。断了后路的豺狼,不足为惧。”我心中一惊。这一点,连书里都没有写。
这个男人,正在利用我的“预言”,编织一张比原情节更精密、更致命的大网。就在这时,
一只信鸽,穿破夜幕,落在了殿外的窗棂上。影卫,传回了消息。萧珏取下信筒,展开字条。
只看了一眼,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嗜血的笑意。“沈妤,你又赌赢了。
”他将字条递给我。上面只有八个字。【幽州已反,敌首已诛。】平西将军吴三桂,
在他举起反旗的那一刻,就被早已埋伏在他身边的秦峰,一刀枭首。那三千自以为神的铁骑,
也在踏出军营的第一步,就迎头撞上了五万严阵以待的京畿精锐。
一场本该血流成河、持续数月的惨烈大战,在我的“预言”之下,
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一边倒的屠杀。天亮之后,幽州叛乱的“捷报”,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野震动!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场惊天谋反,竟然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被平定了。
简直是神迹!而缔造这个神迹的,除了英明神武的陛下,还有那位……无所不知的护国天师。
我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而此时的靖王府,却是另一番光景。“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靖王萧彻,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顾嫣然的脸色,
也苍白如纸。按照“情节”,幽州叛乱的消息,应该在三天后才会传到京城。届时,
幽州已失,北境危急,朝野震动。然后,靖王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皇帝,就像一个开了全图挂的玩家,精准地预判了对手的所有动向。“是沈妤!
一定是那个妖女!”顾嫣然咬着牙,眼中充满了嫉妒和恐惧,“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到底是谁?”她第一次,对自己“穿越女”的身份,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