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沈书南,最喜欢没苦硬吃。我们林家富甲江南,我嫁给他时,十里红妆,金银如水。
可婚后不到一年,他便以家业艰难为由,要求阖府上下节衣缩食,美其名曰“共克时艰”。
后来,我爹娘守着万贯家财,却被他用一碗碗“调理身体”的米汤活活饿死。而我,
也在日复一日的虚耗和慢性毒药中,油尽灯枯。我死后魂魄不散,
亲眼看着沈书南和他那好妹妹沈书意,吃着我林家的山珍海味,穿着我林家的绫罗绸缎,
满嘴流油地嘲笑我们一家的愚蠢。他们将掏空的我林家家产挥霍一空,
最后竟还拿出一些残羹冷炙去施舍灾民,博得了“江南第一善人”的美名。再睁眼,
我回到了沈书南第一次端着米汤,劝我“节俭”的那一天。我抹了一把脸,拂开他虚伪的手,
微微一笑:“既然夫君你如此为林家前程忧虑,我便帮你一把,送你去京城赶考吧。
”1.“晚晚,你在想什么呢?”沈书南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毒泉,
将我从怨毒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回过神,看着他眼中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忧虑”。
“你刚刚说什么?”“我说,”他将一碗清可见底的米汤推到我面前,叹了口气,
“近来生意难做,账面吃紧,我们得省着些花。委屈你了,晚晚。”他身后,
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沈书意,正用帕子掩着嘴,眼中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我的心,
一寸寸沉入冰窖。就是这碗米汤。前世,沈书南就是这样,
日复一日地给我和我爹娘灌下这种“省着用”的米汤。他告诉我们,这是为了家族的未来,
是暂时的忍耐。天真的我信了,还劝说爹娘体谅他的“不易”。我们一家饿得头晕眼花,
身体日渐亏空。我想要动用自己的嫁妆去补贴家用,却被他以“妇道人家,
目光短浅”为由斥责,并将我的私库牢牢掌控。灵魂飘在半空时我才看见,
就在我们喝着清汤寡水的时候,沈书南和沈书意正在他们的院子里大摆筵席,鸡鸭鱼肉,
应有尽有。我也看见了,沈书意每次给我端来米汤时,都会背着人,
在里面弹入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那毒药不会立刻致命,却会慢慢掏空我的身体,
让我最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看见了,我爹娘死后,沈书南是如何抱着沈书意,
在她耳边轻语:“还好等到你长大了,你看,这些家产我都给你守得好好的,
咱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如今,这一幕又在我眼前重演。沈书意端着那碗米汤,
学着前世的模样,用假惺惺的语气劝我:“***,你就听我哥的吧,如今这光景,
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哥哥为了这个家,都清瘦了。”我看着她,
又看了一眼油光满面的沈书南,笑了。“妹妹说的是。”我缓缓站起身,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接过了那碗米汤。沈书南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喜悦,
他以为我像前世一样,又被他蒙骗了。“妹妹,”我走到沈书意面前,笑容温婉,
“我看你最近也清瘦了不少,想来是跟着哥哥一起忧心家事,辛苦了。这碗米汤,
还是你喝吧,给你补补身子。”说罢,不等她反应,我捏住她的下巴,
将一整碗下了毒的米汤,悉数灌进了她的喉咙!2.“咳……咳咳!
”沈书意被呛得涕泪横流,拼命地捶打着我的手,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林知晚!
你疯了!”沈书南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我推开,一把抱住瘫软在地的沈书意,
急切地检查她的状况。“哥哥……她……”沈书意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疯了?
”我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我看疯了的是你们。
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小姑子,不想着如何光耀门楣,却关起门来算计我林家的家产,
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不觉得可笑吗?”沈书南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会突然变得如此凌厉。他扶起沈书意,强自镇定道:“晚晚,
你这是做什么?书意也是好心,你怎么能如此对她?我知道让你节俭你不习惯,
但你也不能……”“夫君。”我打断了他,“你误会了。”我脸上的怒意褪去,
转而换上一副深明大义的笑容:“我刚才想了想,夫君说得对,我们林家不能坐吃山空,
必须要有更长远的打算。”沈书南被我这番转变搞得一头雾水,
警惕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不该被这区区商贾俗事所困。
”我走到他面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无比真诚,“你本是寒窗苦读的读书人,
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你的未来,在朝堂,在京城,而不是在这后院里,
算计着一日三餐的米粮。”沈书南愣住了。成为人上人,入朝为官,
这确实是他重生以来最大的野望。只是他自知才学有限,所以才选择先走捷径,如前世一般,
先谋夺我林家家产,再图谋其他。我将他眼底的贪欲尽收眼底,继续说道:“夫君,
你不用再为钱财发愁了。从明天起,我会变卖我所有的嫁妆,
为你凑足上京赶考的盘缠和打点关系的银两。”“既然你这么担心林家的未来,
”我退后一步,对着他盈盈一拜,笑得灿烂如花,“那我就帮你一把,送你走上***,
让你去做那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如此,才不负你我夫妻一场,不是吗?”3.“晚晚,
你当真愿意倾尽家财助我?”见我半晌没有回应,沈书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他试探性地向前一步,又搬出了他那套惯用的说辞。“我知道,自我入赘林家,
外面便有许多风言风语,说我贪图富贵,是个吃软饭的。***夜苦读,
便是想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为你,也为林家争一口气。晚晚,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个忍辱负重的有志青年。我心中冷笑。前世,
我便是被他这番“为了我们未来”的鬼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将我爹娘留给我的管家大权一步步交到他手上。我曾以为这是夫妻同心,荣辱与共,
所以他让我节衣缩食,我也毫无怨言。殊不知,
他和沈书意在背后嘲笑我就是个被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团团转的“大冤头”。“好啊,
”我从回忆中抽身,痛快地应承下来。“晚晚,你果然是我最好的贤内助!
”沈书南大喜过望,拉着我的手就要往书房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来规划一下,
这笔钱该如何……”我拦住了他。“夫君,你怎么忘了,你此去京城,
代表的可是我们林家的脸面。路上的一应开销,到了京城后打点关系、结交权贵,
哪一样不要花钱?你总不能穿着我们江南的旧衣裳,去见那些京城贵胄吧?到时候,
丢的是你的脸,寒酸的却是我林家的名声。”我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
你安心在府中温习书本,准备行囊,我即刻去账房,为你打点好上京的一切用度,
务必让你风风光光地启程。”“晚晚,你……你真是太贴心了。
”沈书南被我这番“深谋远虑”彻底打动,再无半分怀疑。也对,在他心里,
我现在还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宁可掏空自己也要成全他“大业”的傻瓜,能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这是十万两的银票,”不等他说完,
我已从闻讯赶来的账房先生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匣子,递到他面前,“夫君,
这是我们林家的一点心意,你尽管拿去用,不够了随时派人回家来取。快去准备吧!
”在如今这个朝代,一个家族的兴衰起落不过旦夕之间。用这些即将被他败光的黄白之物,
为他铺一条通往地狱的黄泉路,也算物尽其用了。“好嘞!”看着沈书南接过银票,
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我倒要看看,这一世,被捧得越高,
没了林家为你兜底,你摔下来的时候,会有多惨。4.送走沈书南,我回到内堂,
小翠早已在那里焦急地等我。再见到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我眼眶一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前世,沈书南掌控林家后,小翠因处处维护我,被沈书意寻了个由头,诬陷她偷盗主家财物,
活活打死后扔去了乱葬岗。若不是我当初猪油蒙了心,错信奸人,
小翠又怎会因我而命丧黄泉。“小姐,您没事吧?您……您方才为何要给那白眼狼那么多钱?
”小翠见我神色有异,担忧地问。“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只是被风迷了眼睛。”我攥紧了拳,重来一世,我定要护好小翠,守好林家,
让那对狗男女血债血偿。我将前世发生之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小翠。“小翠,你信我吗?
”“小姐,您是不是被那沈书南气糊涂了……”小翠的眼神里满是惊疑和担忧,
显然是把我当成了说胡话。我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我记得不错的话,今日午时三刻,城南的‘天下第一楼’会失火,
火势会烧到隔壁的‘张记布庄’,不信我们派人去看!”这事我记得格外清楚。
前世沈书南刚得势时,便总在我耳边念叨,说“天下第一楼”失火乃是不祥之兆,
暗示林家气数已尽,以此为由头,逼我爹娘交出了更多产业的控制权。在我的催促下,
小翠将信将疑地派了个腿脚快的家丁去城南盯着。屋内滴漏无声,我屏住呼吸。
午时三刻刚过,那家丁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惊骇:“小姐!神了!
城南……城南真的走水了!火势刚蔓延到张记布庄!”“真的假的,这么准!”小翠惊呼。
我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现在,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了吗?”小翠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她 “扑通”一声跪下,“小姐但有吩咐,小翠万死不辞!”“快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扶起她,神情严肃,“你仔细听好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现在只有我们才能救林家。”“是!”小翠的声音里多了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5.“你立刻去粮仓,将库里最好的陈米换成新米,再以我的名义,
去各大粮行高价收购市面上所有的粮食、豆类和肉干,有多少要多少!然后,再去药铺,
将所有能买到的金疮药、止血散、以及防治风寒和瘟疫的药材,全部买下!
”我努力回忆着前世的景象。沈书南进京后不久,江南便爆发了百年不遇的大旱,
紧接着便是蝗灾和瘟疫。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粮食和药品比黄金还要珍贵。
当时沈书南早已掏空了林家,我们守着空空的粮仓,坐以待毙。无数人死于饥荒、瘟疫,
以及为了抢夺一口粮食而引发的械斗。至于金疮药,乱世之中,刀剑无眼,
这些是护卫和家丁们最需要的保命之物。“如果发现有人哄抬物价,不要犹豫,
直接用银票砸下去,务必在天黑之前办妥!”前世家丁们手无寸铁被流民冲散的惨状,
让我心有余悸。“放心吧小姐!”小翠走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叫来了林家的总账房。
那些容易引人觊觎的古玩字画、珠宝首饰已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直奔主题,
下令将所有非核心的铺子、田产、宅院,全部以最快的速度、不计代价地变现成黄金和白银。
我加价三成,让账房先生立刻去牙行和钱庄办理。接着,我又叫来了商队的管事,
让他将所有马车进行加固,尤其是车轴和车轮,必须换成最坚固的铁木。
并且购置双倍的马匹和最好的草料。乱世来临后,交通断绝,一个能日行百里的商队,
是逃难和转移财富的唯一希望。前世,沈书南骗我们说商队老旧,
将所有新马和坚固的马车都偷偷换给了他自己的亲信,导致我们逃难时车队半路散架,
被活活困死。这一世,我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而且乱世资源匮乏,抢夺是常态。
前世我们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这一世,我绝不能再做砧板上的鱼肉。6.安排完一切,
我一刻也不敢停,立刻亲自带着护卫,赶往城中最大的铁匠铺。
王铁匠一开始并不愿意加急赶工,但我以“夫君上京赴任,需打造仪仗以壮声势”为由,
提出愿意支付平时三倍的价钱。王铁匠一听,立刻带着所有徒弟,
叮叮当当地开始为我赶制长刀、弓弩和箭头。在钱的催化作用下,铁匠们干劲十足,
不过一个时辰,就交付了第一批兵器。我爽快地付了全款,
又额外买下了他铺里所有的铁料和一口闲置的熔炉。“林小姐真是豪气,”王铁匠看着我,
忍不住多嘴道,“这年头虽不算太平,但小姐还是少弄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为好。
”我叹了口气,咽下嘴边的话,人各有命,我能做的也只有保全自身。毕竟乱世之中,
菩萨心肠只会害了自己和家人。自保才是上策。我看向窗外,天色愈发昏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我指挥着护卫,
将兵器和铁料分批、悄无声息地运回府中仓库。回到内堂,小翠已经带着人清点完了物资。
见到我,小翠一把拉住我,“小姐您去哪了,吓死我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噗嗤一声,我俩相视而笑。“放心,
您说的粮食、药材我都买回来了,我还额外买了许多上好的布料、针线和几大桶的食盐,
”小翠松开我,“厨房热了点心,我给您拿。”我三两口吃完点心,开始和小翠一起,
对着账本,仔细清点我们即将用来对抗整个乱世的资本。7.“小姐,有了这些粮食和药材,
就算是不做生意,也足够我们整个林府上下安稳度过三五年了。”小翠清点完最后一笔物资,
脸上满是安心。一旁的护卫首领也连连点头,表示有了新打造的兵器,
寻常匪盗再也无法轻易靠近林府半步。看着已经固若金汤的府邸和堆积如山的物资,
我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林府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趁着城里秩序尚在,
我又让账房先生去搜罗了所有能买到的农书、医书以及各地舆图。做完这一切,
我才终于感到一丝疲惫,靠在榻上小憩。“小姐,您说这场大旱,
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小翠为我添上茶水,忧心忡忡。我拍拍她的手,
“上一世足足持续了三年,旱灾之后便是蝗灾和瘟疫。但你放心,这一世有我在,
我们一定会护住林家,安然度过……”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前世家破人亡的惨状在眼前萦绕,朦胧中我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了,
但始终想不起来。一早醒来,床头的信鸽便“咕咕”叫个不停,
是沈书南从京城发来的加急信件。“晚晚,你人到何处了?京城天气燥热,我与同僚应酬,
酷暑难当,你速速带些冰块与消暑的瓜果前来。”“对了,前日结交新贵,花销颇大,
你记得一并带来。”“晚晚,也别光顾着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