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扶着墙根慢慢站起来,膝盖还在打颤,刚才被高阶蚀魂者撞的那下,这会儿疼得钻心。他低头瞅了眼地上那摊还在冒白烟的黑泥,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往泥水上踹 —— 鞋底子沾了黑泥,“滋滋” 响着冒白烟,烫得他赶紧缩回脚。
“呸!什么玩意儿。” 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刚想骂系统坑命,眼前的面板突然 “叮” 地跳了下。
【击杀高阶青黑蚀魂者,奖励寿命 3 年。】
【击杀低阶青黑蚀魂者 1 只,奖励寿命 1 年。】
【当前剩余寿命:18 年。】
陈野愣了愣,眨了眨眼又瞅了瞅面板 —— 刚才仅剩的 14 年,加上这 4 年奖励,正好 18 年,红色的数字亮得晃眼。他猛地挑眉,差点笑出声:“合着杀怪能回血?早说啊!刚才心疼那耗掉的阳寿疼得肝疼,你这会儿才跳提示?”
【系统提示:奖励机制需完成击杀动作后触发。】面板上慢悠悠跳出来一行字,倒像是在噎他。
陈野翻了个白眼,却没真生气。18 年阳寿攥在手里,比刚才紧绷的神经松快多了,连带着胸口的疼都轻了点。他揉了揉胳膊上的血痕,往车间里挪了两步 —— 刚才光顾着跟蚀魂者较劲,忘了地上还有个工人。
车间里的腥臭味比刚才更浓,混着黑泥的焦糊味,呛得人鼻子发酸。地上的工人还趴在那儿,半边身子浸在血里,陈野蹲下身碰了碰他的胳膊,入手冰凉,他心里一沉,又探了探鼻息 —— 还有气!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可总归是活着。
“撑住!” 他赶紧把工人往旁边挪了挪,躲开地上的黑泥,又扯下自己的工装外套,往工人流血的胳膊上按。外套上沾着他刚才咳的血,这会儿混在一块儿,红得发黑。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想打 120,屏幕亮起来,却死活搜不到信号 —— 这破工厂偏得很,平时就信号弱,这会儿怕是被诡气搅得彻底断了网。
“一种c开头的美丽且常见的植物。” 他咬了咬牙,把手机塞回兜里,又往工人嘴里塞了颗刚才从废品站带来的薄荷糖 —— 王婶给的,说含着能醒神。糖粒滚进工人嘴里,他喉咙动了动,哼唧了两声,眼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陈野正想再试试能不能扶他起来,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他低头一看,是地上的黑泥顺着墙角往低处流,汇成了道细细的小沟,沟里浮着片金属片,沾着血和黑泥,看着眼熟。
他蹲下身,用树枝把那金属片扒拉过来,蹭掉上面的泥 —— 是块工牌,塑料壳子裂了道缝,上面的照片被血糊了半边,可那寸头、塌鼻梁,他再熟不过。
是老李。
上周还蹲在他废品站门口,跟他讨价还价收废铁的老李。
陈野的手猛地一僵,树枝 “啪” 地掉在地上。他攥着工牌,指节捏得发白,工牌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老李上周来的时候,还揣着袋炒花生,蹲在院里跟他唠了半天,说孙子快过生日了,收完这趟铁就去商场买个遥控汽车,还让他帮忙看看哪种耐摔。
“老李上周还说要给孙子买玩具。” 他低声嘟囔着,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发哑。工牌上的血还没干,黏糊糊地沾在手上,他想擦,却怎么也擦不掉。
车间深处突然传来阵哭声,细细的,像蚊子哼,却在这死寂的车间里格外清楚。
陈野猛地回神,攥紧工牌往兜里塞,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绳 —— 玉佩碎了,可红绳还在,贴着皮肤凉丝丝的。他捡起地上的锈钢管,往车间深处挪了两步。
车间最里头堆着堆破木箱,哭声就是从箱子后面传出来的。他放轻脚步绕过去,刚探出头,就见角落缩着个穿校服的姑娘,扎着马尾,校服上沾着块块黑红的血,不是她的,像是溅上去的。姑娘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看见他手里的钢管,吓得往墙角缩了缩。
“别过来!”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身后,“你、你身后……”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回头,余光往地上扫了眼 —— 地上的影子歪歪扭扭的,他明明是面朝姑娘站着,影子却斜斜地拉向墙角,而且…… 比他的身子宽了半截。
他猛地侧身回头 —— 墙上空荡荡的,只有他和姑娘的影子,还有刚才被炸开的铁架投下的碎影。
“哪有……” 他话没说完,就见墙上的影子动了。
不是他的影子 —— 他明明没动,可那道斜斜的影子却慢慢往旁边挪,像条贴在墙上的墨汁,顺着墙缝往刚才那只低阶蚀魂者的黑泥尸体上凑。更瘆人的是,沾了黑泥的影子竟慢慢凝出了轮廓,模糊的边缘里,隐隐绰绰浮起了半只手的形状,青黑色的,跟刚才那些蚀魂者的手一模一样。
“一种c开头的美丽且常见的植物!这又是什么?” 陈野赶紧把姑娘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钢管横在胸前。姑娘吓得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指甲掐得他胳膊发疼。
那影子没理会他们,就那么贴在墙上,一点点往黑泥上蹭。每沾一点黑泥,影子的轮廓就清楚一分,刚才凝出的半只手,这会儿竟慢慢长出了手指,指甲尖尖的,跟他见过的蚀魂者指甲一个样。
“它在吃那个泥。” 姑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刚才、刚才它也在吃…… 吃地上的人……”
陈野心里沉得像灌了铅。吃黑泥?吃尸体?这影子是想借着蚀魂者的诡气凝出实体?他往墙上瞅,那影子已经沾了小半摊黑泥,身子的轮廓渐渐清楚了,能看出是个瘦高个,跟刚才那些 “竹竿” 蚀魂者有点像,可身上的影子更淡,像蒙着层雾。
他突然想起老李的工牌 —— 老李上周来收废铁时,就穿了件蓝工装,瘦高个,跟墙上这影子的身形隐隐对得上。
不会是……
他不敢往下想,指尖捏着钢管,指节发白。要是这影子真跟老李有关,他手里这钢管,打得下去吗?
“它、它要过来了!” 姑娘突然往他身后缩了缩。
陈野回神一看,墙上的影子果然动了 —— 凝出大半的身子往他们这边转,虽然看不清脸,可那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墙缝飘过来,跟刚才蚀魂者身上的腥臭味不一样,是种纯粹的冷,像冰碴子往骨头缝里钻。
他把姑娘往木箱后面推了推:“躲好,别出来。”
姑娘没动,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我、我跟你一起…… 我刚才看见你用电打跑了那些怪物,你能对付它的……”
陈野没工夫劝她,那影子已经从墙上飘了下来 —— 不是走,是像片纸似的往地上飘,落地时没出声,脚沾着地的瞬间,地上的黑泥突然往它脚下聚,像被吸铁石***似的。
“系统!这玩意儿是什么?” 陈野急得在心里喊。
【检测到诡影:青黑蚀魂者残念聚合体,需吞噬诡气或血肉方可凝实。当前威胁等级:中低。建议宿主使用掌心雷清除。】
陈野瞅了眼面板上的 18 年阳寿,又看了眼那慢慢往这边挪的诡影 —— 刚才用进阶掌心雷耗了 5 年才剩 14 年,要是再用,怕是又得往下掉。可不用,这诡影要是真凝实了,他和这姑娘怕是都走不了。
他正犹豫着,诡影突然加快了速度,青黑的手往姑娘藏身的木箱抓去 —— 它竟知道先捏软柿子!陈野想都没想,举着钢管就往诡影身上砸。钢管撞在诡影身上,像砸进了棉花里,“噗” 地一声穿了过去,没半点用。
诡影被他撞得顿了下,慢慢转过头,虽然没脸,可陈野清楚地感觉到它在 “看” 自己。下一秒,它突然往旁边飘了飘,躲开他的钢管,手往地上的黑泥里一捞 —— 抓起把黑泥就往他脸上泼。
陈野赶紧往后躲,黑泥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溅在墙上,“滋滋” 地蚀出个小坑。他耳朵根沾了点黑泥,烫得他赶紧用袖子蹭掉,胳膊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这玩意儿比刚才那些蚀魂者滑溜多了!
“掌心雷!” 他咬着牙在心里喊,没等系统确认,掌心就窜起了蓝电 —— 还是入门级的,细得像筷子,可这会儿也顾不上心疼了。
他攥着蓝电往诡影身上按,诡影想飘着躲开,可这次陈野早有准备,往前跨了半步,抓着它的影子往黑泥堆里按 —— 蓝电撞在黑泥上,“滋啦” 一声炸了开来。
诡影发出阵尖锐的 “嘶嘶” 声,像被烧着的塑料膜,影子瞬间淡了大半,凝出的手也散了,往墙角缩了缩,似乎怕了。
陈野没敢松劲,盯着它喘粗气 —— 刚才那下没耗阳寿,是之前学的入门掌心雷还能再用一次?他刚想庆幸,就见诡影突然往地上的工人那边飘,青黑的影子往工人身上凑,像是要钻进去。
“不准碰他!” 陈野急了,举着钢管就追。
可还是慢了一步。诡影贴在工人身上,工人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窝子慢慢变黑,跟刚才那些蚀魂者一个样。陈野心里一沉,知道坏了 —— 这是要借尸还魂?
他刚想抬手按掌心雷,就见工人突然坐了起来,转过头,咧开嘴笑 —— 不是工人的嘴,是刚才那些蚀魂者那样,咧到耳根,黑黄的牙上沾着血,盯着他的眼神,跟墙上那诡影一模一样。
“老李……” 陈野攥着钢管的手开始抖。这张脸,是老李的脸,可眼睛里的黑,是蚀魂者的黑。上周还跟他唠孙子的老李,这会儿成了这副鬼样子。
“嗬嗬……”“老李” 喉咙里发出蚀魂者特有的声响,往他这边爬过来,指甲在地上划拉着,刮出道道白痕。
陈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犹豫全没了。不管这是不是老李,现在这玩意儿,是要吃人的蚀魂者。
他举着钢管,往 “老李” 的头上砸了下去 ——
“叮!”
钢管没砸中,被道黑影挡了下来。是墙上剩下的半道诡影,竟凝出了只手,死死攥着钢管。
陈野愣了下,没等反应过来,就见 “老李” 突然往他腿上扑,张嘴就咬。他赶紧往后退,裤腿还是被撕开道口子,小腿上留下道血痕,疼得他倒抽冷气。
“系统!这玩意儿怎么打!” 他急得喊出声。
【建议宿主摧毁诡影本体或宿主肉身,方可清除。当前可兑换 “破邪符”,消耗 2 年阳寿。】
“换!” 陈野没半点犹豫。
面板跳了下:【剩余寿命:16 年。】
一张黄纸符突然落在他手里,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烫得像刚从炉里拿出来。他也不管怎么用,往 “老李” 身上拍了过去 ——
符纸贴在 “老李” 胸口,“嘭” 地炸开团金光。“老李” 像被烫到似的,往地上缩了缩,身上的黑泥 “哗哗” 往下掉,眼窝里的黑也淡了点,喉咙里发出的 “嗬嗬” 声带着点痛苦。
墙上的诡影也跟着抖了抖,攥着钢管的手散了,影子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陈野瞅准机会,举着钢管往诡影身上砸 —— 这次没落空,钢管穿过影子,撞在墙上,“哐当” 一声响。诡影 “嘶” 地叫了声,彻底散了,像被风吹走的墨汁。
“老李” 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眼窝里的黑慢慢退了,重新闭上眼,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只是脸色白得像纸。
陈野瘫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钢管,又看了看地上的老李,半天没说话。刚才那一钢管,要是真砸下去了…… 再想到面板上的 16 年阳寿,心里一阵发堵,这阳寿来得难去得快,真是攥不住。
“他、他还活着吗?” 姑娘从木箱后面探出头,小声问。
陈野摸了摸老李的鼻息,点了点头:“活着。”
他扶着墙站起来,往车间外挪了挪 —— 得赶紧想办法把人送出去,这地方不能待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地上的黑泥沟里,又浮起了块东西,亮晶晶的,像块碎玻璃。
他蹲下身捡起来 —— 是半块玉佩,跟他碎了的那块 “清” 字佩一模一样,上面还沾着点血。
这不是他的。
他猛地回头看向木箱后面的姑娘。
姑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色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