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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道盟主,却没发现正道盟已然千疮百孔。在我杀害了“魔头”凌绝后,

我才发现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善事。觉醒后,我囚禁了他。不是因为我认为他是“魔头”,

而是因为我想要保护他,正道盟的祸该是由作为盟主的我来揭露,带来的痛也该由我来承担。

他只需要肆意开怀即可。(一) 冰窟囚徒铁链的声音。沉重,冰冷,

每一次挪动都带着不甘的嘶哑回响,在这死寂的冰窟里,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也敲打在我的心上。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冰阶上,看着玄铁寒链的另一端,锁着的那个人。

凌绝。我的宿敌。如今,我的囚徒。他背对着我,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原本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因为虚弱和镣铐的重量而微微佝偻着。可即便成了笼中困兽,

他身上那股子不肯折服的桀骜,依旧像是冰层下燃烧的火焰,无声地炙烤着这片严寒。

他又在试图运转内力了。我能看到他肩背肌肉瞬间的绷紧,

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的无力颤抖。每一次尝试,

都会被那玄铁寒链和我亲手布下的禁制无情地反弹回去,噬咬他的经脉。何必呢。

我在心里无声地叹息。“省点力气吧。”我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冰窟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平静,“这链子,你挣不开的。”他的背影猛地一僵。然后,他极其缓慢地,

一点点转过了头。那双眼睛——我曾无数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讥诮、战意、不屑,

甚至是在光明顶最终决战时,看到过的,一丝我不曾理解的悲凉。而此刻,

那里只剩下纯粹的、淬了毒般的恨意。“叶知秋,”他开口,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得厉害,

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来,“怎么?叶大盟主是来看我这个阶下囚的笑话?还是终于按捺不住,

要来行刑了?”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避开。那恨意像实质的针,扎得人生疼。

但我必须受着。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若我不将他锁在这里,等待他的,

会是比这凄惨万倍的结局。——万箭穿心,死于乱刃之下,背负万世骂名。而那其中,

最深最重的一刀,将会来自我,叶知秋。(二) 命运觉醒记忆像猝不及防的冰锥,

狠狠刺入我的脑海。那是不久前,光明顶决战的前夜。

我从一场无比真实、无比漫长的噩梦中惊醒。那不是梦。是“原著”。

是这个世界既定的命运轨迹,是一本早已书写完毕的剧本!而我,是剧本里那个最大的傻瓜,

所谓的“正道之光”,武林盟主叶知秋。我一生坚守的道义,维护的正统,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敬重的长辈,信赖的同道,

才是真正修炼邪功、残害无辜、肮脏龌龊的魔鬼!而凌绝,这个我一直以来认定的“魔头”,

他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撕开那层光鲜亮丽的画皮,揭露血淋淋的真相。在那个“剧本”里,

他失败了。他被那些他试图揭露的魁首们倒打一耙,污蔑为“祸世魔头”,煽动整个武林,

围剿于断魂崖。那时的我手持“秋水”剑,站在所谓的“正义”一方,成为了杀死他的,

最锋利的那把刀。直到他死在我剑下,直到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大白于天下,

我才惊觉自己守护了一生的信念何等可笑。道心破碎,

含恨而终——这就是“原著”赋予我叶知秋的,愚蠢又窝囊的结局!

“不……不该是这样……”冷汗浸透重衫,我攥紧胸口衣襟,心脏痉挛般抽痛。

那股庞大的、属于“未来”的记忆疯狂冲刷着我的认知,将过去的信仰碾得粉碎。绝望之后,

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从废墟中破土而出。凌绝,不能死。他本该肆意江湖的,

而不是被丧尽天良的正道盟逼入绝境,不是被他这个尸位素餐的盟主杀死!

绝对不能再让他走向那个结局!(三) 恨意交织“说话啊!叶知秋!

”凌绝嘶哑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回现实,“费尽心机,不惜自损名声也要生擒我,

下蛊废我武功,将我锁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想不通。

在他眼里,我叶知秋,武林盟主,正道楷模,所做的一切都该是为了所谓的“正义”。

囚禁他,要么是为了折辱,要么是为了逼问莫须有的“魔功秘籍”,最终还是会杀了他。

他永远不会想到,我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救他。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

那些真相,那些关于“原著”和“觉醒”的惊世骇俗,我不能说。

世界的规则无形地束缚着我,一旦试图透露,便会引来难以预料的排斥和修正。甚至可能,

加速他的死亡。我只能沉默地起身,端起旁边一直用内力温着的药碗,走到他面前。“喝药。

”我将碗递到他唇边,声音听不出波澜。他猛地一挥手,想要像前几次那样打翻药碗!

但我这次早有准备,手腕微微一转,避开了他的手,药汁丝毫未洒。他似乎没料到我会避开,

动作僵在半空,随即眼中怒火更盛,像是受了更大的侮辱。“拿开!”他咬牙切齿,

“少在这里假惺惺!叶知秋,要么就给我个痛快,要么就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

“你的伤需要用药。”我重复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活着,

才有一切可能。”“活着?”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嘶哑而苍凉,

“像条狗一样被你锁在这里活着?叶知秋,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正道的手段?!

”他的话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在心口。是啊,这手段何其卑劣,何其不堪。

与他想象中的那些阴谋相比,真相恐怕更加荒诞,更加让他无法接受——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正在用最错误的方式,笨拙地、绝望地,想要救他。我不再与他争辩。只是饮下苦药,

趁他因激动而气息不稳时,巧妙地掐住他下巴,以口渡药,将温热的药汁一点点灌了进去。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大部分药汁被呛咳出来,

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和我素白的手袖。但我没有松口。直到确认他咽下去足够份量的药,

我才缓缓放开他。他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眼尾因为呛咳和愤怒而泛起生理性的红晕,

看向我的眼神,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焚烧殆尽。

“叶知秋……你最好……永远别让我找到机会……”他喘着粗气,一字一句,仿佛诅咒,

“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我默默地看着他,拿出干净的布巾,

想替他擦去下巴和衣襟上的药渍。他却猛地偏头躲开,仿佛我的触碰是什么剧毒之物。

我的手顿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我只是将布巾放在他手边能触及的地方,

然后端起空碗,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厚重的玄铁门。身后,那沉重而压抑的铁链声,

再次响了起来,伴随着他压抑着的、粗重的喘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我知道他恨我。

或许,会比“原著”里那样死在我手上,更加恨我。但没关系。恨吧。只要你能活着。活着,

就好。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彻底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恨意,也隔绝了冰窟里那个,

我用全世界换来的囚徒。(四) 暗流涌动玄铁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合拢,将那冰窟,

连同里面锁着的恨意与绝望,一同隔绝。门外是望月峰终年不化的积雪,寒气扑面而来,

却远不及门内那双眼睛带来的刺骨之冷。肩胛处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提醒着光明顶上那决绝的一剑。值得吗?我时常问自己。用这样的方式,

将他拖入这无尽的折辱与猜疑之中。答案几乎是瞬间浮现——只要他能活着,就值得。

转身离开禁地,我没回盟主寝殿,那里太空荡,只会让某些念头更加猖獗。我去了书房,

那里堆积着武林公务,更堆积着我近期“清理”行动的成果。也是……罪证。

青城张长老修炼噬心邪功,残害幼童;华山刘掌门走私西域禁药,

毒害同道;金陵钱家勾结外敌,贩卖情报……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这些,

原本都该由凌绝来揭露,用他的方式,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如今,

却由我这个“正道盟主”,用更阴暗、更不容于光的手段,一一撕开。讽刺吗?当然讽刺。

我提起朱笔,在一份名单上划掉一个名字。笔尖蘸饱了墨,却悬在下一个名字上方,

久久未能落下。少林,司马明。达摩院首座,德高望重,武林泰斗。也是“原著”里,

藏得最深、最毒的那条蛇,噬心邪功的真正源头,断魂崖惨剧的幕后推手。扳倒他,

难如登天。没有铁证,仅凭我如今这“行为反常”的盟主一面之词,无人会信,

只会打草惊蛇,加速那场针对凌绝的“诛魔大会”的到来。但我必须找到。

必须在司马明察觉到我真正的目标之前,找到足以将他彻底钉死的证据。

窗棂透进的光线渐渐西斜,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五) 试探与动摇之后几日,我去了几次冰窟。送药,送饭,例行检查镣铐和禁制。

凌绝不再像最初那样激烈地咒骂,大多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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