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江南小镇。大红的“囍”字剪纸贴在斑驳的窗户上却透着一股子廉价的凄凉。
林晚月坐在床边身上那件租来的红旗袍针脚已经有些脱线。
外面宾客的吵闹声渐渐稀疏她那颗从白天一直悬到晚上的心也随着夜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嫁给了李俊峰镇上最有名的“混不吝”。
所有人都说她疯了一个读过高中的文化人居然嫁给这种人。
只有林晚月自己知道她是“嫁”给了爱情。她以为她的温柔能感化这匹野马。
“吱呀——”门开了。一股浓烈的酒气和劣质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冲了进来。
“俊峰……”林晚月刚站起来脸上的笑就僵住了。李俊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
他的手里还拽着一个女人。张兰。镇上人尽皆知的“交际花”也是李俊峰的前女友。
“你……你们……”林晚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哟嫂子。
的手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她挺着微隆的小腹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这间婚房“这床睡着肯定舒服吧?
”李俊峰“砰”地一声关上门醉醺醺地指着林晚月:“林晚月去给你兰姐倒杯水。
不倒杯红酒就桌上那瓶。”林晚月浑身冰凉血液像是凝固了。“俊峰你什么意思?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她的声音在发抖。“新婚夜怎么了?
”李俊峰扯了扯领带一脸不耐烦“老子娶你是给你脸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不会下蛋的鸡!”他走到张兰身边得意地搂住她的腰:“兰兰有了我的种!
这才是我们老李家真正的功臣!
”张兰靠在李俊峰怀里得意地笑着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林晚月脸上。
“嫂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张兰娇滴滴地说“我这怀着孕身子金贵。
俊峰心疼我让我在婚房歇歇脚。你……今晚就先去柴房对付一晚呗?”去柴房。在新婚之夜。
让“小三”睡婚床。
人前世三十年的屈辱、忍耐、家暴、病痛……所有被压抑的记忆在这一刻如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想起了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忍了。
峰和张兰霸占了她父母的房子忍到她被赶出家门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病死在冬天的出租屋里。
当她再次睁眼回到了这个一切悲剧开始的夜晚。“呵……”林晚月忽然笑了。
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李俊峰和张兰都愣住了被她这诡异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毛。
“你笑什么?疯了?”李俊峰皱眉。“我笑。
本温顺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清明“我笑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骂谁?!”李俊峰酒醒了一半扬手就要打过来。林晚月没有躲。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打啊。
明天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李俊峰新婚夜带小三回家还把你‘真正的功臣’藏在外面搞大了肚子。
”李俊峰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混但他要脸。尤其是今天亲戚朋友都还没走远。
“林晚月你别给脸不要脸!”“给脸?”林晚月走到桌边端起那瓶廉价的红酒。
在李俊峰和张兰错愕的目光中她走到张兰面前。“兰姐是吧?
”她微笑着声音温柔得可怕“怀孕了是该好好补补。
”下一秒她猛地将一整瓶红酒从张兰的头顶淋了下去。“啊——!”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红色的酒液顺着张兰的头发流下她那张精心打扮的脸瞬间变得狼狈不堪。“你个疯子!
”李俊峰反应过来冲过来就要抓林晚月。
月灵巧地躲开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算盘——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也是她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
“李俊峰!”她厉声喝道将算盘挡在身前“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们住在二楼。“我林晚月今天就算是摔死也要让所有人看看你是怎么逼死新婚妻子的!
”李俊峰彻底被镇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晚月。
这个女人前一秒还温顺得像只兔子这一刻却像个索命的厉鬼。“好好你厉害!
”李俊峰扶起瑟瑟发抖的张兰恶狠狠地瞪着她“林晚月你给老子等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砰!”门被甩上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林晚月深吸一口气身体因为后怕和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她知道她没有时间害怕。
她走到门边从里面插上了那根最粗的门闩。
然后她走到床边的柜子前拿出那个她藏起来的装着三千块彩礼钱的木盒子。
这是她父母用命换来的钱。上辈子这笔钱被李俊峰拿去给张兰堕胎最后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这辈子这是她翻盘的唯一资本。她又找出她的高中毕业证、户口本。
最后她拿出了那两本红得刺眼的——结婚证。她走到厨房点燃了灶膛里的火。
她看着那两本结婚证在火焰中慢慢卷曲变黑化为灰烬。就像她那段可笑的喂了狗的爱情。
“李俊峰再见了。”她背起自己那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钱和证件。她没有走门。
她打开了后窗那里通向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巷。1993年的风还有些冷。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一丝留恋。她跳下窗户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今夜旧的林晚月已死。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一个新的林晚月将在南方的热土上重生。
2. 烧掉婚书我卷走三千块彩礼南下凌晨四点。
林晚月站在小镇的火车站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开往“深圳”的绿皮火车票。站台上寒风刺骨。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怀里揣着那个装着三千块钱的木盒子那是她全身唯一的温度来源。
她不敢合眼。她怕一闭眼李俊峰那张狰狞的脸就会追上来。上辈子她没有逃。
她忍了换来的是三十年的地狱。这一世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从那个牢笼里爬出来。
“呜——”刺耳的鸣笛声响起绿皮火车喘着粗气缓缓停靠在站台。
林晚月混在南下打工的人潮中挤上了车。车厢里充斥着汗味、烟味、泡面的味道。
她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座位坐下把包紧紧抱在胸前。火车开动了。
她看着窗外那个生她养她、也困住她的小镇在视野中慢慢倒退变小直至模糊不见。再见了。
她没有流泪。早在新婚夜她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从今往后她林晚月只有坚硬的心和清醒的脑。火车要开两天一夜。
这两天里林晚月只吃自己带的两个干馒头只喝从家里灌的凉白开。
她不敢买车上的任何东西一分钱对她来说都是保命的资本。
她也不敢睡觉只是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在脑海里疯狂地规划着未来。90年代的深圳。
那是一个遍地黄金也遍地陷阱的野蛮之地。
上辈子她只在李俊峰破产后跟着他来深圳投靠过亲戚。
但那已经是2010年了她只看到了一个繁华、冷漠、高不可攀的大都市。
而1993年的深圳她只在后来的新闻和纪录片里见过。她知道现在是“风口”。
但风口在哪里?卖衣服?她没本钱也没眼光。开饭店?她没手艺也雇不起人。炒股票?
她只记得几个大牛市但现在的她连股票交易所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她的启动资金只有三千块。“同志买份报纸吧?”一个乘务员推着小车经过。
“深圳特区报最新的!”林晚月的心猛地一动。“多少钱?”“五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五毛钱。这是她南下路上的第一笔“投资”。
报纸的头版是一个她上辈子无比熟悉的名字——华强北。
标题是:《深圳电子配套市场初具规模华强北欲打造“中国电子第一街”》。华强北!
林晚M的脑子“嗡”的一声。她想起来了!
上辈子李俊峰的那个亲戚就是靠在华强北“倒”电子表发的家!
那时候一个从香港、广州“拿”来的电子表转手到内地就能翻好几倍的价钱。
这不就是她要找的“风口”吗?本钱小见效快而且不需要技术只需要“信息差”和“胆子”!
林晚月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知道她的第一步该怎么走了。火车到站了。
“深圳我来了。”她背着包走下火车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湿热的、带着海腥味的空气。
眼前的深圳还是一个大工地。到处是塔吊到处是扛着蛇皮袋、满脸迷茫的打工人。
林晚月没有迷茫。她直奔华强北。她必须先“踩点”弄清楚这里的“规矩”。
她不敢住旅馆太贵。她在华强北附近的一个天桥下找到了一个避风的角落。
夜里她就和一群流浪汉、打工者睡在一起把包当枕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从家里带来的剪刀。
白天她就在华强北的各个档口转悠。她不买东西就是看就是听。
她看别人怎么砍价听别人怎么“接头”。三天。她摸清了门道。华强北的货源头都在广州。
深圳的“倒爷”们凌晨去广州十三行拿货天亮时回到深圳加价卖给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贩。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游戏。林晚月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没有去广州。她要做更聪明的事。
她要把她的三千块用在刀刃上。她盯上了那些“散户”。
那些背着几万块现金却不知道去哪里拿货的外地老板。她要做的不是“倒爷”。
她要做“倒爷”的“中介”。她要卖的不是电子表。她要卖的是“信息”。3. 深圳!
睡天桥我的第一战在天桥下睡了三天林晚月摸清了华强北的生态链。
顶层是能直接从香港拿到“水货”的大老板。中层是凌晨奔赴广州批发“A货”的本地倒爷。
底层是像她一样揣着钱却找不到门路的外地散户。她要做的就是连接这个“底层”。
她的计划很简单甚至有些“笨”。
她在天桥下找了个识字的流浪汉花了两块钱让他写了一块大纸板。
纸板上的字很大很扎眼:“寻全国各地电子、百货老板!提供一手广州、虎门货源信息!
带路!看货!价格公道!”她把这块牌子立在了自己“地盘”——天桥的入口处。
这是90年代最原始的“信息流广告”。第一天没人理她。
路过的人都用看骗子的眼神看着她这个“睡天桥”的女人。林晚月不急。
她知道她的“客户”是那些拖着行李箱满脸焦急在华强北瞎转悠的外地人。
第二天一个中年男人在她的牌子前停下了。
男人穿着的确良衬衫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操着一口浓重的温州口音。
“小妹你这……是啥意思?”林晚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的表情很平静。“老板来进货的?
”“是啊。”男人吐了口烟“妈的这边的档口看我们是外地人价格往死里抬。黑得很!
”“我知道一个地方。”林晚月压低声音“货跟这里一样价格便宜三成。”男人的眼睛亮了。
“哪里?”“广州。不过路我熟门道我也熟。”林晚月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块。
我带你去帮你拿货保证你这趟省下的不止三百。”三百块。在1993年这不是一笔小钱。
男人犹豫了。他怕她是“放鸽子”的(骗子)。“老板。
”林晚月看出了他的顾虑“我一个女人家当全在这里。我跑了你能亏多少?
可你要是不去你这趟带来的几万块钱就得多花三成。”“三百块赌一次你不亏。
”这话说到了温州老板的心坎上。他们这种人最会算账。“行!”男人一咬牙“三百就三百!
不过说好了要是货不好你这三百我可不给!”“成交。
”林晚月收起牌子带上她那三千块的“本金”和温州老板一起跳上了开往广州的夜班车。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去广州。但她不怕。
子她陪李俊峰来广州进过货虽然那是十几年后但十三行、站西路这些地方她还记得大概位置。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怎么“演”。她要演得比那些老倒爷还像倒爷。到了广州天刚蒙蒙亮。
她没有立刻带老板去十三行而是先带他去吃了一碗最地道的腌面。
“老板干我们这行得先填饱肚子。等会儿是一场硬仗。”她故作老成地说。
温州老板被她这套“规矩”给唬住了对她信了几分。到了十三行林晚月让老板在外面等着。
“老板规矩。生面孔进去会被宰。我先进去探探价。
”她一个人背着包走进了那个灯火通明的批发市场。她的心在狂跳。
她那三千块就是她的底气。她走进一家最大的档口开口就要了十块最畅销的电子表。
“老板验验货。”档口老板看她一个小姑娘有些轻视。
林晚月也不恼她拿起一块表熟练地调时间、按灯光、看表带接缝。
这是她在华强北那三天“偷师”学来的。“老板你这货是B货吧?
”她淡淡地说“我要的是A货。”老板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行家。“A货也有。
”“什么价?”“五十块。”“三十。”林晚月直接砍了近一半。“小妹你开玩笑吧!
”“我不是开玩笑。”林晚月打开她的包露出那一沓厚厚的三千块钱“我今天就要一千只。
你三十给不给?不给我马上去隔壁家。”一千只。在当时这是大单了。老板的态度立刻变了。
“三十……三十太低了。三十***能再少了!”“三十二。”林晚月咬死“我以后每周都来。
你这一个老板我不亏。我给你带的生意也不止这点差价。
”老板盘算了一下一千只一只赚几块钱也够了。“行!三十二!现金结账!
”林晚月没急着付钱。“我先带我老板来看看货。”她出去把温州老板带了进来。
“老板这家我熟A货三十二。你看看货。”温州老板拿起表翻来覆去地看。
他再傻也知道这个价比他在深圳问到的六十块便宜了快一半!“行!要了!我要五千只!
”温州老板兴奋地拍板。档口老板笑开了花。林晚月也笑了。她不赚差价。
她只拿她该拿的“中介费”。回去的路上温州老板对林晚月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妹不林老板!你太牛了!这三百块花得值!
”他不仅给了三百还多给了一百当“辛苦费”。“林老板以后我来进货还找你!”“没问题。
不过……”林晚月看着他“老板你这样每次带几万块现金不安全。”“那咋办?
”“你把钱打到我刚开的户头上。”林晚月递给他一张存折卡号“你人不用来。
你要什么货打个电话我帮你拿我帮你发货。我只收你百分之五的手续费。”温州老板愣住了。
人不到就能拿货?这就是最原始的“代采”和“物流”啊!“林老板你……你信得过?
”“我信得过你你也要信得过我。”林晚月看着他“我林晚月做的是长久生意。
我图的不是你这几万块我图的是你背后整个温州的生意。
”温州老板被她这股气魄彻底折服了。“好!林老板!我信你!”林晚月的第一单生意成了。
她不仅赚到了四百块的“带路费”更重要的是她拿到了一个“长期客户”。
她知道她的路走对了。她要做的就是把这种“信任生意”复制再复制。
4. 倒爷的战争:信息差就是生命!
回到深圳林晚月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庆祝而是去“升级装备”。
她花了八百块钱买了一个当时最稀罕的玩意儿——BB机(寻呼机)。
要去公用电话亭排队的年代一个能随时联系到她的BB机就是她战胜所有“倒爷”的核武器。
她的“摊位”也从天桥底下搬到了华强北一个商铺门口的“铺位”。一个月租金五百块。
她只剩下两千多块钱这笔投资近乎豪赌。但林晚月知道她必须这么做。
她要让那些外地老板觉得她“靠谱”。她的纸板广告也换了。
“晚月信息服务:代采、代发广州电子、百货。寻呼机号:XXXXX有事呼我立刻回电!
”她的生意开张了。第一个月很难。温州老板给她介绍的几个同乡都持观望态度。
没人敢轻易把几万块钱打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林晚月不急。她在等。
她在等一个让她“一战成名”的机会。机会在半个月后来了。那天深圳下暴雨台风登陆。
整个华强北都关门了所有去广州的班车全部停运。但林晚月的BB机却疯了一样响起来。
是那个温州老板。“林老板!救命啊!我一个东北的客户急着要一万只电子表明天必须到货!
不然我的生意就黄了!”“定金都收了违约要赔双倍啊!
”林晚月看着窗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别人去不了广州”她在电话亭里对着话筒吼道“我能!”“价格涨三成!手续费百分之十!
你干不干?”“干!干!林老板只要你能搞到货钱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林晚月披上一件雨衣拿上了她所有的钱。她没有去客运站。她直接去了货运站。
她找到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那人正因为台风天不能出车而发愁。林晚月拍出五百块钱。
“师傅去广州。这五百是你的辛苦费。另外我再包你一车的油。”司机眼睛都红了。
“妹子你疯了?这天会出人命的!”“富贵险中求。
”林晚月把钱塞进他手里“你这车拉的是空车。我这单救的是人命。”“开不开?
”司机看着那五百块钱一咬牙。“开!”那一夜林晚月坐着大货车在***中逆行北上。
她就像一个疯子。当她浑身湿透出现在广州十三行那个档口老板面前时老板以为自己见了鬼。
“林……林老板?这天你都敢来?”“废话少说。
”林晚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万只表A货还是那个价。有没有?”“有!有!”“装车!
立刻!马上!
在深圳的被窝里庆幸自己躲过一台风时林晚月的大货车已经拉着一万只电子表冲回了华强北。
温州老板在雨中等了她一夜。当他看到那几大箱的货时他“扑通”一声差点给林晚月跪下。
“林老板你是我亲姐啊!”这一战林晚月一战成名。
“晚月信息”的名号在整个华强北的外地商户圈子里彻底打响了。
所有人都知道深圳有这么一个“疯女人”台风天都敢去广州抢货。还有什么是她干不成的?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林晚月的BB机成了华强北最忙碌的寻呼机。
她的那三千块本金在短短一个月内滚成了三万。她不再睡天桥。
她在华强北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一个电饭煲。
她给自己煮了一锅热腾腾的白米粥。吃着那碗粥她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她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林晚月。她是深圳华强北林老板。5. 第一桶金!
三千变三万的豪赌林晚月的“信息生意”越做越大。她不再局限于电子表。
服装、小家电、甚至是当时刚冒头的VCD机……只要是外地老板敢要的她就敢去搞定货源。
她成了连接深圳与内地的“信息枢纽”。她的模式很简单:她不囤货她只做“中转”。
她用客户的预付款去广州、虎门下单然后直接发货给客户。
她赚取的是最安全、最稳定的“信息服务费”和“物流差价”。
这是一个“轻资产”的玩法在90年代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其他的倒爷还在为压货、为库存发愁时林晚月已经实现了“零库存”运转。
她的雪球越滚越大。短短半年她那三千块起家的本钱变成了三十万。
1993年的三十万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她可以在老家小镇买下十套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林晚月没有停下。她骨子里的野心被深圳这个地方彻底点燃了。
她知道光做“信息中介”是远远不够的。这个生意的门槛太低很快就会有人模仿。
她必须建立自己的“护城河”。她的“护城河”是什么?是“仓储”。是“物流”。
她发现所有倒爷都面临一个共同的痛点:他们从广州拿回来的货没地方放。
要么堆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杂乱不堪。要么就得高价去租那些零散的铺面成本极高。
桥上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华强北“我能有一个巨大的仓库所有倒爷的货都必须从我这里中转。
那我不就控制了华强北的‘咽喉’吗?”这个想法大胆且疯狂。她需要一个巨大的场地。
她需要一大笔钱。她那三十万在深圳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根本不够看。
她开始有意地结交华强北的“上层圈子”。
她不再是那个睡天桥的小妹她穿着从香港买来的职业套装出入各种饭局。
她用她的“信息”去换取那些大佬的“人脉”。“张总您那批VCD别急着出手。
我刚收到消息下个月关税要提了。”“李老板你那批货别走海运了。
最近海关查得严走陆运我给你介绍个靠谱的车队。”她成了华强北的“消息女王”。
终于在一个饭局上她认识了一个关键人物——“黑蛇”。
黑蛇原名赵黑是华强北最早的“地头蛇”之一。
他靠着走私和收“保护费”起家手下养着一群马仔黑白两道通吃。他手里有一块地。
一块在当时还属于郊区的废弃的旧仓库。
板”酒过三巡黑蛇眯着眼打量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听说你对我的那块‘破地’有兴趣?
”“蛇哥您那不是破地。”林晚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是聚宝盆。”“哦?
”“现在所有人都挤在华强北。但货一多车都开不进来。
”林晚月说“您的那块地离华强北不远又挨着主干道。
如果把它改建成一个大型的‘仓储中转站’……”黑蛇的眼睛亮了。
他是个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没想到他随手收来的这块地还有这种玩法。“林老板好魄力。
”黑蛇笑了“不过我凭什么跟你合作?”“凭我。”林晚月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有地有拳头。
而我有华强北所有外地商户的‘信息’。”“我能让他们的货全部只走你这一个地方。
”“你做‘仓’我做‘流’。我们联手垄断华强北的货运。”黑蛇的心被说动了。
他缺的就是一个能把他的“黑钱”洗“白”的聪明的“白手套”。林晚月就是最好的人选。
“好!”黑蛇一拍桌子“地我出!钱你出!”“我那三十万不够。”林晚月说。“我借你。
”黑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金牙“三十万一个月利息五万。干不干?”***。
林晚月的心沉了一下。这是在试探她。
她要是退了黑蛇立马会翻脸把她这个“创意”抢走自己干。她必须赌。“干。
”林晚月端起酒杯“不过我有个条件。”“说。”“仓库的运营我说了算。你的人不能插手。
”“好!爽快!”林晚月用她全部的三十万加上黑蛇的三十万***签下了那个仓库。
她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她成功了就是深圳的“仓储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