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死的那天,全城都在庆祝她哥哥的婚礼。重生回十七岁,
她看着面前装可怜的林小小笑了。“不是要跳楼吗?我帮你。”一把将人推下楼梯时,
正撞进闻声赶来的陆宴眼里。她歪头看向目眦欲裂的哥哥:“下次,我会直接推她下天台。
”---陆悦是咳着醒过来的。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呼吸灼痛感,
以及……冰冷的湖水灌满肺叶的窒息福记忆最后,是陆宴,她嫡亲的哥哥,
在火光冲天的陆家别墅外,死死拽着那个叫林小小的女人,对她声嘶力竭地吼:“陆悦!
小小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偿命!”而她,真的用一条命,“偿”了。死在她亲哥哥大婚,
全城欢庆的那一天。多可笑。眼前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刺眼的吊灯晃得她眯了眯眼。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焦糊与湖水的腥气,而是陆家老宅书房里特有的,
陈旧书卷和昂贵檀木混合的味道。她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纤细,白皙,
带着少女独有的柔嫩,没有后来为生活挣扎留下的薄茧,也没有那场大火***过的疤痕。
“悦悦姐……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带着哭腔,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悦缓缓转头。看见了林小小。十七岁的林小小,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
瘦瘦小小的一只,正缩在她哥哥陆宴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抓着陆宴的衣袖,
露出的半张脸上挂着一串泪珠,眼圈红得恰到好处,像只受惊的兔子。而她面前的地上,
躺着一只摔得支离破碎的玉貔貅。那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小摆件,一直放在书桌上把玩。
陆宴正铁青着脸,宽阔的肩膀将林小小完全护在身后,看着她的眼神,
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惕:“陆悦!你又发什么疯?小小不过是进来帮我找本书,
碰了一下你的东西,你至于把貔貅摔了还推她?”陆悦想起来了。是了,十七岁这年,
林小小刚被陆家资助不久,第一次来陆家老宅。就是这场“玉貔貅风波”,
坐实了她陆悦骄纵跋扈、欺辱贫困资助生的恶名,
也让陆宴对她这个亲妹妹的偏见更深了一层。前世,她是怎么做的?她暴跳如雷,
口不择言地大骂林小小装可怜,指责陆宴眼瞎,
结果换来陆宴更深的失望和一句“不可理喻”,以及父亲的一顿家法。可现在……陆悦没动,
甚至没去看那碎了的玉貔貅。她只是慢慢地将目光从林小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移到陆宴因愤怒而紧绷的俊脸上。她的眼神太平静了,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映不出丝毫波澜。这反常的平静,让陆宴莫名地心头一窒,
准备好的更多斥责竟卡在了喉咙里。林小小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哭声更咽了几分,
往陆宴身后又缩了缩,小声抽噎:“宴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碰悦悦姐的东西……你别怪悦悦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又是这一套。以退为进,
火上浇油。陆悦忽然笑了。不是气急反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带着点恍然,
带着点玩味的,极其浅淡的笑意。她本就生得明艳,这一笑,眼尾微微上挑,
竟透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瑰丽来。“哭什么?”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
“一个赝品而已,摔了就摔了。”陆宴一愣:“你说什么?”“我说,”陆悦踱步上前,
弯腰,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从碎片中拈起一块较大的玉块,在陆宴眼前晃了晃,
“这玩意儿,是假的。去年我失手打碎过一次,怕爸骂,
偷偷找了个手艺还不错的师傅用树脂和玉粉仿了一个。真品,”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书房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博古架,“早被我收起来了。”林小小的哭声戛然而止,
脸上那悲戚的表情瞬间僵住。陆宴也懵了,下意识地反驳:“你***什么!”“不信?
”陆悦松开手,那块“玉”掉回碎片堆里,发出清脆却廉价的声响,
“找个懂行的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或者,你去问问张叔,去年是不是他帮我找的师傅?
” 张叔是陆家的老管家。陆宴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又看看地上那堆碎片,脸色变了几变。
他虽不懂玉,但看陆悦这神态,不似作伪。林小小的脸白了。陆悦却没再看她,
目光转向陆宴,那点浅淡的笑意也敛去了,只剩下冰棱般的锐利:“至于推她?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她了?”“她刚才差点摔倒!”陆宴拧着眉。“哦,”陆悦拖长了调子,
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林小小身上,“是她自己没站稳,吓得往后退,我还好心伸手想扶她一把。
怎么,这也能赖我?”林小小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泫然欲泣地看着陆宴:“宴哥哥,我……”“够了!”陆宴烦躁地打断她,
虽然事情似乎有出入,但他对陆悦的固有印象根深蒂固,依旧认为她是主导者,
“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该对小小那种态度!她胆子小,经不起你吓唬!”陆悦嗤笑一声,
没再争辩。跟被猪油蒙了心的人讲道理,浪费口水。她绕过陆宴,径直朝书房外走去。
经过林小小身边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演技不错,
下次哭的时候,右边眼泪可以慢半秒掉下来,更真。”林小小猛地抬头,
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陆悦已经走了出去,裙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 \* \* \* ***重生回来的第一天,陆悦安静得反常。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因为一点不顺心就摔东西发脾气,也没有去找陆宴或者林小小的麻烦。
她只是待在房间里,整理着前世的记忆,那些被欺骗、被背叛、被至亲厌弃的痛苦,
以及最后葬身火海的绝望,都被她死死地压在心底,凝成了最坚硬的冰。她知道,
林小小不会就这么算了。果然,第二傍晚,风波再起。陆家老宅有个旋转楼梯,木质,
有些年头,从上往下看,颇有些高度。陆悦刚走下几级台阶,就看见林小小站在楼梯中段,
背对着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林小小回过头,脸上又是那种怯怯的表情。
“悦悦姐……”陆悦脚步没停,继续往下走。林小小咬了咬唇,忽然往栏杆边靠了靠,
声音带着哭腔:“悦悦姐,我知道你讨厌我……我、我不该来陆家,
不该让宴哥哥关心我……我活着就是个错误……”又是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前世,
就是类似的场景,林小小自己踩空台阶,却诬陷是陆悦推的,导致陆悦被陆宴狠狠推了一把,
撞在柜子上,额角留了个疤。陆悦在离她两级台阶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演。
“你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陆悦忽然问,语气平静无波。林小小一愣,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但还是顺着戏路往下演,眼泪说来就来:“是……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配……”“好啊。
”陆悦点了点头。下一秒,在林小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悦猛地伸手,
抓住了林小小的胳膊,不是拉,而是用力向前一推!“啊——!”林小小猝不及防,
短促的惊叫声划破老宅的安静,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骨碌碌地从旋转楼梯上滚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楼梯下方传来陆宴惊怒的吼声:“陆悦!你干什么!”他刚从外面回来,
正好目睹了陆悦“推”林小小下楼的一幕。陆悦站在台阶上,没动,
冷眼看着林小小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滚到楼梯转角,蜷缩在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陆宴几步冲上前,蹲下身扶住林小小,抬头看向陆悦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陆悦!
你疯了?!你想杀了她吗?!”陆悦缓缓走下楼梯,走到转角平台,站在陆宴面前。
她看着陆宴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英俊面孔,
看着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看似奄奄一息实则偷偷睁开眼瞥她的林小小。她忽然歪了歪头,
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突兀的,近乎天真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只有渗人的寒意。“哥,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她的声音轻快,甚至带着点戏谑,
“我帮她而已。”陆宴气得浑身发抖:“帮她?你把她推下楼是帮她?!”“对啊,
”陆悦眨了眨眼,视线掠过陆宴,落在他怀里的林小小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她不是不想活了吗?跳楼多快。”她顿了顿,迎着陆宴那几乎要撕碎她的目光,红唇微勾,
吐出更加冰冷的话语:“这次是楼梯。下次,她要是再想不开……”“我会直接推她下天台。
”空气瞬间凝固。陆宴抱着林小小的手臂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双总是盛满怒火或厌恶的眼睛里,
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名为“惊骇”的情绪。怀里的林小小,也几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
连装出来的呻吟都忘了。陆悦却不再看他们,转身,步伐从容地走下剩下的台阶,背影挺直,
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 \* \* ***林小小摔断了一条腿,
中度脑震荡,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陆悦被陆父动用家法,关进了祠堂罚跪。陆家祠堂,
阴冷,潮湿,只有长明灯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层层叠叠的牌位。陆悦跪在冰冷的青砖上,
后背是被藤条抽打后火辣辣的疼。但她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祠堂的门被推开,
陆宴走了进来。他站在她身后,沉默了很久。祠堂里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陆悦,
”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去给小小道个歉,爸那边,我去说。”陆悦没回头,
也没应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她身世可怜,性子是软弱了些,
但你也不能……”陆宴试图讲道理,可那些话,在陆悦听来,无比可笑。“哥。
”陆悦忽然打断他,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陆宴停住。“你还记得,
我八岁那年,掉进后院的荷花池,是谁拼了命把我救上来的吗?”陆宴一怔,
眉头蹙起:“你提这个做什么?”“那时候水很冷,我快窒息的时候,抓住了一双手。
”陆悦慢慢说着,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那双手,把我牢牢托出了水面。”她顿了顿,
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陆宴。长明灯的光在她眼底跳跃,映出一片冰冷的嘲讽。“那双手,
是你的。”陆宴呼吸一滞,对上她的目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只是不明白,”陆悦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陆宴心上,
“为什么当年能豁出命救我的哥哥,现在会为了一个外人,一次次恨不得我去死?
”陆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妹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荒芜的失望,
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她不再看他,转回头,重新面向那些沉默的牌位。“你出去吧。
”“我要跪多久,是我的事。”“不道歉,”她闭上眼,声音斩钉截铁,“除非我死。
”陆宴站在她身后,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妹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和记忆中那个在水里扑腾、被他救起后抱着他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身影逐渐重叠,
又猛地撕裂开来。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东西,产生了动摇。那种感觉,
让他心慌意乱。**\* \* \* \* ***陆悦从祠堂出来后,
变得更加“不可理喻”。她不再试图讨好任何人,也不再在意任何眼光。
她开始明目张胆地收拾林小小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手段狠辣,不留情面。
她甚至开始接触陆家一些边缘的产业,用一些前世后来学到的、此刻还显得颇为超前的手段,
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几件棘手事,虽然方式激进,却意外地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让几个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老股东,私下里啧啧称奇。陆宴试图阻挠过,
但每次都被陆悦不软不硬地顶回来,她甚至能精准地抓住他决策中的漏洞,让他哑口无言。
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妹妹。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个一点就炸、愚蠢跋扈的陆家大小姐,而成了一个……冷静的疯子。有仇当场就报,
手段凌厉,偏偏又让人抓不到大的把柄。而偶尔,
在处理一些涉及底层员工或者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事情时,
她又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不掺杂质的善良,
比如悄无声息地资助了一个被林小***得差点走投无路的女佣生病的母亲,
比如对门口那个总是被她前世训斥的门卫,点了下头。这种极致的反差,让陆宴感到困惑,
甚至……一丝莫名的恐惧。他似乎,真的错了。
**\* \* \* \* ***林小小腿伤快好时,借口散心,
参加了圈内一个年轻子弟的私人游艇派对。陆宴不放心,也跟了去。陆悦收到消息,
知道林小小又要作妖,也去了。她倒要看看,这次这朵小白花,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游艇驶离港口,海风猎猎。果然,派对中途,林小小就不见了人影。陆宴立刻紧张起来,
四处寻找。陆悦靠在船舷边,冷眼旁观。没多久,甲板另一头传来骚动。陆悦走过去,
看见林小小湿淋淋地蜷缩在陆宴怀里,瑟瑟发抖,
旁边还站着同样浑身湿透、脸色难看的江书齐——她那个伪君子未婚夫。“悦悦!
你怎么能这样!”江书齐一看到陆悦,就痛心疾首地指责,“小小不过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海?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林小小哭得梨花带雨,
哥哥……不、不关悦悦姐的事……是我不小心……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她越是这样说,
越是坐实了陆悦的“恶行”。陆宴抬头看向陆悦,眼神复杂,有失望,有愤怒,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陆悦,你这次太过分了!”陆悦没理会他们,
她的目光落在林小小湿发间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上——那是一个微型防水摄像头,
恐怕刚才“落水”的整个过程,都被记录了下来,只截取对她陆悦不利的角度,
准备事后发出去,彻底毁了她。真是够狠,也够下本钱。陆悦忽然笑了。她拨开人群,
走到林小小面前。“自己掉下去的?”她重复了一遍。林小小被她看得发毛,往后缩了缩。
陆悦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揪住了林小小的头发,在她尖叫声中,
精准地扯下了那个***头,直接扔进了旁边一个侍应生端着的香槟塔里。
“噗”一声轻响,摄像头报废。“啊!”林小小尖叫。“陆悦!”陆宴和江书齐同时喝道。
陆悦却看也没看他们,她俯下身,凑到因计划败露而惊恐万分的林小小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如同毒蛇吐信:“林小小,喜欢玩水是吧?”“下次,
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泡个够。”“记得,”她拍了拍林小小惨白的脸,“绑上石头,
沉得快。”林小小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浑身抖得像筛糠。陆悦直起身,
无视周围或震惊或恐惧的目光,
也无视陆宴那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带着惊骇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眼神。她转身走向船舷,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裙裾飞扬。背景是蔚蓝无际却暗藏汹涌的大海,而她立于船头,
像一柄刚刚饮血归鞘的利刃,锋芒刺骨,戾气横生。这一世,她的善良有爪牙,恩仇皆快意。
谁也别想再让她受半分委屈。祠堂罚跪事件后,陆悦与陆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家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佣人们都屏息凝神,生怕触了霉头。陆悦却仿佛不受影响,
她按部就班地上学、回家,只是眼神愈发冷冽,像淬了寒冰。她对江书齐的态度,
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世,她被江书齐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和小心翼翼的讨好所迷惑,
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他这个看似光风霁月的江家私生子,
内心深处藏着对出身的自卑与扭曲的恨意。他小时候在孤儿院待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而林小小,曾在他最饥饿难耐时给过他一颗糖。就是这颗糖的“恩情”,
让他在第一次见到来到陆家的林小小时就认出了她,
并且毫无原则地相信林小小所有污蔑她的话,内心深处对她这个“正牌大小姐”恨之入骨。
他讨好她,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借助陆家的势力,在江家站稳脚跟。
想到前世自己竟被这样一个人蒙蔽,还曾对他有过些许心动,陆悦就觉得恶心。“悦悦,
周末新上了一部电影,听说不错,我们一起去看吧?”江书齐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
递过来两张电影票。陆悦正翻着财经杂志,头也没抬,语气淡漠:“没空。
”江书齐笑容一僵,随即又关切地问:“是不是最近功课太忙了?还是……心情不好?
你可以跟我说说。”陆悦终于抬起眼,目光在他脸上扫过,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让江书齐莫名感到一阵寒意。“跟你有关吗?”“悦悦,我们是有婚约的,
我关心你……”“婚约?”陆悦合上杂志,发出一声轻响,她站起身,比江书齐矮不了多少,
气势却完全压过了他,“江书齐,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看着你,我就觉得碍眼。
”江书齐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被压抑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悦悦,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哪里都不好。”陆悦扯了扯嘴角,“尤其是你的出身,
让我觉得……很脏。”最后两个字,她吐得清晰而缓慢,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精准地扎进了江书齐最痛的地方。江书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拳头在身侧骤然握紧,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陆悦,那眼神深处翻涌着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怨毒和恨意。
陆悦却只是冷笑一声,绕过他,径直上走了。同桌兼好友苏晴目睹了这一幕,
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追上来小声问:“悦悦,你……你中邪啦?
之前你不是还挺喜欢江书齐的吗?觉得他温柔体贴长得又帅……”陆悦脚步不停,
语气平淡无波:“以前眼瞎。”苏晴:“……” 她看着陆悦冷硬的侧脸,忽然觉得,
这个好友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一点就炸、喜怒形于色的陆大小姐,
而是变得……深不可测,让人有点害怕,又有点心疼。
**\* \* \* \* ***陆悦的十八岁生日宴,陆家还是大操大办了。
毕竟是面子工程。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陆悦穿着昂贵的高定礼服,
脸上带着标准的、疏离的微笑,应付着来往的宾客。她知道,这场宴会,注定不会平静。
果然,宴会进行到一半,林小小不见了。没过多久,陆宴就沉着脸,
带着眼眶通红、楚楚可怜,裙摆还沾了些许污渍的林小小找到了正在休息区角落的陆悦。
江书齐也跟在一旁,眼神复杂。“陆悦!你给我过来!”陆宴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在相对安静的休息区显得格外清晰,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陆悦放下手中的果汁杯,
慢悠悠地转过身。“你又对小小做了什么?”陆宴指着林小小裙摆的污渍和她通红的眼睛,
“她不过是好心想给你送份生日礼物,你不但把礼物扔了,还故意把酒泼在她身上,推倒她?
陆悦,你的教养呢?谁教你这么霸凌同学的?!”林小小适时地抽噎了一下,泪珠滚落,
小声辩解:“宴哥哥,别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江书齐也上前一步,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清:“悦悦,今天是你生日,
大家都很开心。小小也是一片好心,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该这样当众羞辱她,推搡她。
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好吗?” 他看似在打圆场,
实则句句都在坐实陆悦的“恶行”。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大了起来。陆宴见陆悦面无表情,
更是火大,他左右看了看,竟从旁边装饰用的博古架上,
取下一把仿古的、用来镇纸的檀木戒尺——那是陆父平时偶尔用来训诫子女的玩意儿。
“跪下!”陆宴拿着戒尺,指着地面,厉声喝道,“当着大家的面,给小小道歉!
我今天非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家教!”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陆家少爷竟在妹妹的生日宴上,为了一个外人,要动家法?
陆悦看着那把她前世跪接过无数次的戒尺,
看着陆宴那副正义凛然、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的嘴脸,
看着江书齐眼底那掩饰不住的快意,看着林小小那隐藏在泪水下的得意。她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种带着无尽悲凉和彻底决裂的、放肆的笑声。“家教?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陆宴,声音陡然拔高,
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休息区,甚至引来了更远处宾客的注目:“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哥?!
”“你不是动不动就体罚我吗?!用这戒尺,用藤条,打得我几天坐不下凳子?!
”“你不是动不动就不让我吃饭,让我在祠堂饿着肚子跪到晕倒吗?!
”“你不是好几次把我关在别墅外面,冬天也是,任凭我怎么哭怎么拍门都不开吗?!
”“现在你跟我谈家教?!”她每质问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陆宴被她逼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尽褪,拿着戒尺的手微微颤抖。
“你……”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那些震惊、鄙夷、难以置信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陆悦停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仰头看着他,眼底是一片燃烧后的灰烬,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我的家教,不就是你陆宴,
亲手教出来的吗?!”死寂。一片死寂。休息区落针可闻,连音乐声似乎都遥远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听闻的指控震住了。他们看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陆宴,
又看看那个挺直脊背、眼神破碎却带着惊人力量的陆家大小姐。原来,
陆家光鲜亮丽的表面下,竟是如此不堪。林小小也忘了哭,惊恐地看着陆悦,又看看陆宴。
江书齐攥紧了拳头,眼底阴沉一片,他知道,事情彻底脱离了掌控。陆悦不再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