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阿禾林晚的《朽》,是作者“阿禾林”的作品,主要讲述了:...
林晚视角:记事起,我就被困在一个梦里。不是什么光怪陆离的幻境,
也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只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山。青灰色的岩石从茂密的树林里探出头,
风穿过树叶时总带着哨子似的响,空气里永远飘着潮湿的泥土味,混着不知名野花的淡香。
梦里有两个孩子。他们总是拉着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在铺满松针的地上蹦蹦跳跳。
有时候会蹲在溪边摸鱼,溪水凉得像冰,
男孩总把最大的那条塞给女孩;有时候会拿着削尖的木枝假装打猎,女孩跑得慢,
男孩就故意落在后面,等她气喘吁吁追上来时,把怀里揣着的野果递过去。
他们的脸永远是模糊的,像被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我只能看清男孩的衣角沾着草屑,
女孩的辫子上别着朵小黄花,只能听见他们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顺着风飘出很远。
我不明白这个梦的意义。小时候问过妈妈,为什么我总梦见山里的小孩?妈妈摸摸我的头,
说小孩子记性好,说不定是上辈子的事呢。我那时不懂什么叫上辈子,
只觉得这个解释很敷衍,就像她解释不了月亮为什么跟着人走时,总说“因为月亮喜欢你”。
后来长大了,梦还在。小学时,它像课间操的铃声,规律地在每个周末的清晨出现。
我会在梦里跟着那两个孩子跑,跑过铺满落叶的山坡,跑过潺潺的小溪,
醒来时常常满头大汗,裤脚还沾着想象中的草屑。同桌总笑我晚上肯定去疯玩了,
我只是摇摇头,说不清楚那种真实到仿佛亲历的感觉。初中时,它变成了晚自习后的路灯,
偶尔亮一下,照得人心里发慌。有次月考失利,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迷迷糊糊又闯进了那个梦。那天梦里下着小雨,两个孩子坐在山洞里,
男孩用树叶给女孩编了个小帽子,女孩戴着帽子笑,笑声穿过雨幕,落在我耳边,
竟让我忘了哭泣。高中住校,学业压得人喘不过气,它倒成了稀客,几个月才来一次,
来了也只是匆匆一瞥,刚看清那两个孩子的背影,就被闹钟惊醒。
我开始在笔记本上画梦里的山,画那棵老槐树,画溪边的鹅卵石,可画来画去,
总也画不出梦里的那种质感——那种潮湿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真实。我渐渐习惯了它的存在。
就像习惯了左手的痣,习惯了换季时会咳嗽,习惯了每个月总有几天情绪低落。
它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隐秘,顽固,却又无关痛痒。大学填报志愿时,
我特意选了离山最远的城市。不是怕什么,就是莫名地想逃。录取通知书寄来那天,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第一次觉得,或许那个梦,
终于要结束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大二那年冬天,我发烧到39度,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梦里的山突然变得清晰,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带着冰碴子似的疼。
那两个孩子蹲在一棵老槐树下,男孩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裹在女孩身上,
女孩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我第一次在梦里感到了难过,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
闷闷的疼。我想走过去问问他们怎么了,脚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用冻得通红的手,笨拙地给女孩擦眼泪,嘴里念叨着什么,
声音被风声撕碎,听不真切。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退烧药的苦味还在舌尖,
可那种难过却挥之不去。室友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那天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第一次开始怀疑,那个梦或许不只是梦。从那天起,
我开始刻意回避关于山的一切。旅游时不去爬山,看电影跳过有山林镜头的片段,
甚至连“山”这个字,都尽量少说。可越是回避,梦里的细节就越清晰。
我能看清男孩棉袄上的补丁,是用不同颜色的布拼起来的;能闻到女孩哭时,
眼泪落在雪地上的味道,咸涩里带着点酸;甚至能感觉到男孩手心的温度,粗糙,却很暖。
毕业后,我回了老家的小县城,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小县城四面环山,
抬头就能看见青灰色的山脊线。我站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学生们在阳光下追逐打闹,
突然觉得很讽刺。绕了一大圈,终究还是没能逃开。好在,梦来得越来越少了。有时几个月,
有时半年,才会在某个深夜悄悄潜入。来了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像老同学路过你的城市,
打个招呼就走。那两个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淡,笑声也越来越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以为,它终于要被生活磨平了。就像小时候喜欢的玩具,长大后再看,只剩一层灰。
直到我工作的第三年,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那天批改作业到很晚,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我躺在床上,没关灯,手里还捏着红笔,意识刚模糊,就听见了熟悉的风声。又是那片山。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站在原地。夕阳正好,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两个孩子还在溪边,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等等。我猛地睁大了眼睛。男孩转过身来。不是模糊的马赛克,
不是朦胧的轮廓。他的脸清晰得像就在我眼前——剑眉星目,鼻梁挺直,
嘴唇的线条有些锋利,却在看向女孩时,柔和得像一汪春水。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
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小时候调皮留下的。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有无数根电线突然短路。这张脸……我从没见过。可为什么,心脏会跳得这么快?
为什么眼眶会突然发热?为什么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被按了快进键,
疯狂地在脑子里闪回——雨夜里的棉袄,山洞里的笑声,
树叶编的小帽子……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朝我的方向看过来。不是看那个女孩,
是看我。他的眼神穿过时空,穿过梦境,直直地扎进我的心里。那里面有太多情绪,
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有久别重逢的狂喜,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有深入骨髓的想念,
还有一丝……嗔怪?就像你等了很久的人终于出现,她却一脸茫然地问“你是谁”时,
那种又气又急,又心疼又无奈的感觉。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好像说了句什么。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但我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最后一个疑问——不记得我了吗?我醒了。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窗帘没拉严,一道光斜斜地打在地板上,浮尘在光里跳舞。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凌晨四点半。
心脏还在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的,带着点湿意。刚才的一切,
是梦吗?可那张脸太清晰了。眉骨的弧度,睫毛的长度,尤其是那双眼睛,
像含着一整片星空,亮得让人不敢直视。我甚至能回忆起他额角那道疤痕的形状,
像片小小的月牙。我起身倒了杯冷水,一口气灌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稍微压下了心里的慌乱。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我安慰自己。昨天批改作文,
有个孩子写“我的爷爷去山里打猎,再也没回来”,大概是这个内容刺激到了潜意识。
可那个眼神……那种混杂着爱恋、想念和嗔怪的眼神,真实得不像假的。我换了身衣服,
坐在书桌前备课。课本摊开在面前,讲的是《小蝌蚪找妈妈》,
可我的目光落在“妈妈”两个字上,眼前却总浮现那张脸。他的眼神,他的表情,
他嘴唇微动的样子,像刻在了视网膜上,擦不掉。白天上班时,我频频走神。
讲课时差点把“修辞手法”说成“打猎手法”,学生们哄堂大笑,我尴尬地摆摆手,
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有个叫晓晓的小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别着朵塑料小黄花,
像极了梦里的那个女孩。她举手问我问题时,我盯着她的辫子看了半天,
直到她怯生生地喊“林老师”,才回过神来。放学路上,路过菜市场,
听见有人喊“新鲜的山菇”,我脚步一顿,差点摔进路边的水坑里。
卖山菇的老太太抬头看我,说“姑娘小心点”,我含糊地应着,快步走开,
后背却沁出了一层冷汗。晚上回到家,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开着所有的灯。
我怕那个梦再来,又隐隐有点期待。这种矛盾的心情,像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
一个喊“别来”,一个喊“让我再看看”。我甚至拿起手机,搜索“重复的梦 前世记忆”,
跳出一堆玄乎其玄的解释,越看心里越乱。不知道熬到了几点,我终于还是睡着了。
风又来了。还是那片山,还是那个夕阳。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穿着件深蓝色的粗布褂子,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摆动。“你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
像山涧里的石头,带着点磨砂的质感。我愣住了。这次不是在看那个女孩,
他就是在跟我说话。他的目光清晰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了然的平静,
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你是谁?”我的声音有点抖,连我自己都没发现。他笑了笑,
眼角的纹路弯起来,带着点无奈:“你不记得了?”“我该记得什么?”我往后退了一步,
警惕地看着他。阳光穿过他的肩膀,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的脚边,放着一捆刚砍的柴,
绳子勒出了深深的印子。柴是湿的,还带着新鲜的断口,能闻到松脂的香味。他没回答,
转身朝溪边走去。我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他蹲在溪边,用手掬起一捧水,
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锁骨上,像碎掉的星星。“小时候,
你总爱在这里玩水,”他开口,声音很轻,“每次都把鞋子弄湿,回去被你娘骂,
就躲在我后面哭。你娘佯装要打你,手刚扬起来,你就往我怀里钻,我娘总说你是我带坏的。
”他说的细节,清晰得不像编造。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个场景——扎着小辫的女孩,涨红着脸,
死死拽着男孩的衣角,男孩梗着脖子,说“是我让她玩的”。我没说话。
他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侧着身子,手腕一甩,石头在水面上跳了三下,才沉下去。
“你总说我厉害,非要学,结果石头刚扔出去,就砸在自己脚上,疼得坐在地上哭,
说再也不理我了。”他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笑意,“可第二天,还是会拿着野果来找我。
你藏野果的地方,就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每次都藏不好,露出个红通通的角,我假装没看见,
等你得意洋洋地拿出来,说‘给你吃’。”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我的影子——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一脸茫然。那些细节像拼图一样,
一点点在我脑子里拼凑,虽然还不完整,却让我心惊肉跳。“你说的是那个女孩。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我。”他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没否认,只是站起身,
往林子深处走。“跟我来。”我站在原地没动。直觉告诉我,跟着他走,
会打开一扇我无法控制的门。“就三天。”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给我三天时间,
好不好?看完你就知道了。”他的语气很轻,带着点恳求,像怕惊扰了什么。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那道浅浅的疤痕被照得很清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或许是那道疤痕,或许是他眼里的光,或许只是因为,这个梦困住了我二十多年,
我总得知道答案。“好。”我说。第一天,他带我去了那棵老槐树。
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树皮裂开深深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树干上挂着些红布条,风吹过时,哗啦啦地响。“村里的人说,这棵树有灵性,能保佑平安。
”他解释道,伸手拂过一条褪色的红布,“你小时候总爱来这儿许愿,说要嫁给我。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着他说不出话。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
眼角的纹路更深了。“那时候你才八岁,什么都不懂,就跟着村里的大人学。
”树下有块平整的石头,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被风雨磨得快要看不清了。
石头边缘很光滑,显然被人坐了很多年。“这是我们刻的。”他用手指抚摸着那两个字,
指尖划过凹凸不平的刻痕,动作温柔得像在触摸稀世珍宝,“你说,要像村里的老槐树一样,
长命百岁。”我凑过去看,勉强认出是“阿禾”和“阿砚”。笔画歪歪扭扭,
“禾”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砚”字的右边多了一点,像是刻到一半被打断了。
“哪个是我?”“阿禾。”他说,“你娘说,你是在割麦子的时候生的,所以叫阿禾。
我叫阿砚,因为我爹是个秀才,希望我能好好读书,可我就爱跟你在山里疯跑。”那天上午,
他带我在林子里转。指给我看哪棵树上有蜂蜜,哪片草下藏着野鸡蛋,哪条小溪里的鱼最肥。
他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像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我跟在后面,听着他的脚步声,
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心里有种奇异的安宁。中午,他在溪边生火烤鱼。鱼是他刚摸上来的,
巴掌那么大,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用树枝把鱼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火苗***鱼身,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飘出了香味。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
里面是些白色的粉末。“这是盐,我娘给的,省着用呢。”他小心翼翼地往鱼身上撒了点,
然后把烤好的鱼递过来,像梦里的男孩一样,眼里带着期待。鱼很香,外焦里嫩,
带着点淡淡的咸味。我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从怀里掏出块布,想帮我擦嘴角,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收了回去,把布重新揣好,
手指捏得有点发白。篝火噼里啪啦地响,映着他沉默的侧脸,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这里的星星很漂亮。”天黑后,他坐在石头上,抬头看天。山里的夜空很低,
星星密得像撒了一把碎钻,银河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你以前总说,
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谁对谁好,就会离谁近一点。”我没接话。
城市里的夜空总是灰蒙蒙的,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星星了。上一次看星星,
还是大学时和室友去郊外露营,那晚的星星也很多,可没有今晚这么亮,这么近。“你说,
要做离我最近的那颗。”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星星听见。他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些星星,
手指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无力地垂下。我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倒映着整片星空。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恍惚,
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对他说过这句话。但也只是一瞬间。第二天,
他带我去了山腰的一片草地。草地上开满了***的小花,像铺了一张巨大的花毯。
蝴蝶在花丛中飞,翅膀扇动的声音都能听见。“你以前最爱来这儿。”他说,
弯腰摘了一朵花,别在我的头发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你说这花像小太阳,
戴在头上,心里也暖洋洋的。”我下意识地想把花拿下来,手指碰到花瓣,却又停住了。
花很香,淡淡的,像梦里闻到的味道。“我们以前……很好吗?”我问,声音有点低。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很温柔:“很好。你闯祸,我帮你担着;我挨打,
你偷偷给我送药。有次你被蛇吓哭了,我把蛇打死,你却又哭着说蛇也有妈妈。”他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怀念,“你心软,善良,像这山里的泉水,干净得很。”我低下头,
看着脚下的小花。他说的那个阿禾,听起来像个单纯美好的小姑娘,和我一点都不像。
我会为了职称评定和同事暗暗较劲,会为了几毛钱和菜市场的小贩讨价还价,
会在夜深人静时因为一点小事辗转反侧。我早已不是那个能为一只死蛇流泪的年纪了。中午,
我们坐在草地上吃东西。他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窝头,还有一小袋咸菜。窝头是粗粮做的,
硬邦邦的,剌得嗓子疼。咸菜很咸,带着股土腥味。我咬了一小口窝头,实在咽不下去,
就放在了一边。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只咬了一口的窝头,
默默把自己手里的半个窝头递过来:“这个软一点,我娘蒸的时候多放了点水。
”我摇摇头:“不用,我不饿。”他没再坚持,把窝头收了回去,自己慢慢吃着。
他吃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很长,
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我奶奶。奶奶以前也总吃这种粗粮窝头,
说好吃,有嚼劲,可我从来吃不惯。或许,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味道,
就像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人。下午,他带我去了一个小瀑布。瀑布不高,
水流从岩石上跌下来,溅起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水潭里的水很清,
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你以前总爱在这里洗澡。”他站在瀑布边,笑着说,
“每次都不让我看,把我赶走老远,可等我走远了,又喊我帮你拿衣服。”我脸上一热,
转过头去看瀑布,假装没听见。他走到水潭边,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水,
喝了一口:“这水甜,你尝尝。”我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掬起一捧水。
水很凉,带着点甜味,像冰镇过的矿泉水。我喝了几口,心里的燥热消散了不少。
“你看那两块石头。”他指着水潭边的两块大石头,“像不像两只青蛙?
你以前总说它们是一对,天天在这里看我们。”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有点像。
左边的那块石头圆滚滚的,右边的那块稍微小一点,紧紧挨着左边的。风吹过水面,
荡起一圈圈涟漪,石头的影子在水里晃动,像真的在跳一样。那天晚上,
我们住在瀑布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他捡了些枯枝,生了堆火。火苗噼啪地响,
把山洞照得暖洋洋的。他靠在洞壁上,看着火苗发呆。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抱着膝盖,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以前最怕黑。”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山洞里显得有些空旷,
“每次走夜路,都要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我没说话。我确实怕黑,
现在也是。晚上睡觉总要开着一盏小夜灯,不然就睡不着。可我抓着的,从来不是谁的衣角。
“有次我们在山里迷路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继续说,眼神飘向洞外的黑暗,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你吓得哭了,我说别怕,有我呢。我把你背在背上,
走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才走出林子。你趴在我背上睡着了,口水都流到我脖子里了。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快,带着少年人的爽朗。可笑着笑着,
声音就低了下去,眼神也暗了下来。“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你天天笑,
再也不让你哭。”洞里静悄悄的,只有火苗的噼啪声和洞外的水声。我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轮廓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那道疤痕也跟着变幻着形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闷的。第三天,他带我去了山顶。山顶有块巨大的岩石,站在上面,可以看见远处的村庄,
袅袅的炊烟像白色的带子,系在山脚下。村庄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屋顶都是黑瓦,
在绿树的掩映下,像一颗镶嵌在山里的黑珍珠。“那就是我们的村子。”他指着村庄,
声音里带着点自豪,“村东头有棵大樟树,村口有口老井,井台上的石头被磨得光溜溜的。
你家在村西头,我家在村东头,我每天早上都要绕路经过你家,就为了看你一眼。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能看见村口的那棵大樟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
有几个小小的身影在树下晃动,大概是村里的孩子在玩耍。“你以前总爱站在这里看村子。
”他说,“你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盖一间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你喜欢的花。
春天种桃花,夏天种月季,秋天种菊花,冬天种腊梅。你说,要每天早上都闻着花香醒来,
晚上听着虫鸣睡觉。”“然后呢?”我问。他转过头,看着我,
眼神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怀念,有温柔,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然后……”他顿了顿,好像在回忆什么,声音低沉了下去,“然后你就走了。
”“怎么走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乱,
有几缕贴在额头上。远处的村庄升起了更多的炊烟,大概是到了做晚饭的时候。“病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那年冬天很冷,下了很大的雪,把村子都埋了。
你染了风寒,一直不好。开始只是咳嗽,后来就发烧,躺在床上起不来。
村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开了好多药,喝了都没用。你娘跪在雪地里求神,
膝盖都磨破了……”他的声音开始发抖,眼睛里泛起了***。“我每天都去看你,
你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你拉着我的手,说阿砚,我好冷。
我把你的手放在我怀里焐,可怎么也焐不热。”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远处的村庄,
眼神空茫。风吹过他的脸颊,他却好像没感觉到冷。“所以,你也死了?”我问,
声音有点干涩。他转过头,笑了笑,那笑容有点苦:“你走后,我守着那间没盖好的房子,
守了三年。我每天都去你坟上看看,给你拔拔草,说说村里的事。后来山里起了大火,
把房子烧了,我没跑出来。那天风很大,火像疯了一样,很快就把我围住了。
我看着火里的房子,突然觉得,这样也好,终于可以去找你了。”我看着他,
突然觉得有点荒谬。这像是什么狗血的古装剧情节,生离死别,海誓山盟,可这些事,
都发生在“阿禾”身上,不是我。阿禾会为了一朵花开心,会为了一只死蛇流泪,
会在黑夜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可我不会。“我记得你烧得很厉害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
阿砚,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一定找到你,好好跟你过日子。”他的眼睛里有***,
里面映着我的影子,那个一脸冷漠的我,“我等了很久,阿禾,我等了你很久。
我在忘川河边等,在奈何桥头等,孟婆让我喝汤,我说我不喝,我怕忘了你。我就一直等,
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感觉到你的气息了,我就拼命地找,终于找到你了。”夕阳开始西沉,
把天空染成一片血色。山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远处的村庄亮起了点点灯火,
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记不起的人,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和痛苦,
突然觉得很累。“所以呢?”我说,声音很平静,“你想做什么?”他愣住了。
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眼里的情绪像被打乱的拼图,震惊,茫然,
然后是慢慢浮上来的受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阿禾……”他终于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叫林晚。
”我打断他,“不叫阿禾。”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强调一个早已既定的事实。
林晚,这个名字是我爸妈取的,他们希望我能“笑看晚霞,从容一生”。
结婚纪念日当晚丈夫的小姑子哭着打电话求救全本阅读 贺崇凛-著
亲手解剖我的孩子后全章阅读 周景泽-著
为抢前女友的婚,他开救护车拿除颤仪去电新郎 佚名-著
全网庆我死后我掀了娱乐圈畅销小说推荐 苏棠L-著
退婚后废柴大小姐的马甲藏不住了精选小说推荐 虞归晚-著
指尖胜负全文阅读 檀希希-著
为抢前女友的婚,他开救护车拿除颤仪去电新郎 作者:佚名 类型:短篇
全网庆我死后我掀了娱乐圈畅销小说推荐 作者:苏棠L 类型:现实情感
我把豪门当成了实验对象全集小说推荐 作者:林薇薇 类型:现代言情
掌握青云精品阅读 作者:王学文 类型:都市小说
姐姐喂我假死药,我爬出棺材抢回未婚夫 作者:海王山的伊流风 类型:短篇言情
唐栖雾:不属于海的风:最完整版 作者:唐栖雾 类型:现代
寒门皇子妃理寺卿永乐全集 作者:小奶盖儿 类型:其他类型
盛景太匆匆:全章节 作者:沈砚舟 类型:总裁
折尽晚棠枝:+后续+结局,沈晚棠沈砚辞 作者:沈晚棠 类型:古代言情
我怎么找不到你了:+结局+番外 作者:姜初妤 类型:现代言情 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及时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
八九文学网 www.898rj.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豫ICP备18019146号-2